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家仆稍安务燥。然后向王画施了一躬。说道:“某老了,以后就看你们。”
说完后满怀愕怅地离开。
王画也没有说话,目送着他远去,久久不语,随后与萧亚轩对秋仁杰祭拜。
送走了萧昼轩后,眼看就要进入七月了,可在这时候洛水暴涨,河水冲破洛堤,洛水两岸两千余户皆被洪水冲垮。
就连王画家中也一度积了半人深的水,许多东西被水淹没。南市同样也进了一尺深的积水。这是京畿要地。朝廷立即组织人手,将缺口堵上,安抚难民。但随着这一次事件的生,米价应声猛涨,从五十几文,变成了六十几文,七十几文,然后一路飞涨到了一百多文,直到两百三十文才停落下来。
大臣们都吓傻眼了,这不是王画围困洛阳那次,只是洛阳城中慌乱,暂时性的涨价,不但洛阳,其他地方也因为洪水泛滥成灾,随声而涨。先是郑州米价接近两百文大关,然后关中米价跟着猛涨,从渭水到真河中下游,许多地方米价都接近了两百文,或者已经破掉两百文大关。
这才是灾难性的大事。
为什么老武艳羡李世民时,每斗米经常在五文钱上下浮动。因为米便宜,换成现在的价值计算,每斤米才一毛几分钱,这么便宜,自然大多数人能吃得饱了。老百姓吃饱了肚子,自然不会造反了。可变成了两百多文,变成了七八块钱一斤米,可以想像有几个平民百姓吃得起?
也不用王画到朝堂上解释原因,大臣,甚至连李显也知道原因。从春天时米商借王画围城涨起米价后,米价在夏收后,还是维持在四十文上下,就知道主要是米商开始想囤积居奇。
与王画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王画给了他们一个理由,一个槽机。
为什么会这样,也都明白,主要还是棉花。王画多次向李显说重点是在陇右,哪里是畜牧业地区,不是主要粮食种植地区。李显也象其他人这样传达的。但关中李显皇庄的成功,让许多人知道并不仅仅是在陇右才能种植的。当然陇右地方好,地方空旷,地价便宜,税务低。但陇右存在诸多不便之处,离中原远,运输成本昂贵。第二个各族混杂,时降时叛,没有安定的根本。第三远了管理艰难,还有因为远。没有多少佃户愿意前往。
所以仅去年一年,不单是陇右开始布满汉人足迹,从渭水到黄河,甚至到淮河流域,都有许多人取来棉花种子,种植。当然因为大量种植,棉布价格剧烈下迭,优质细棉布从每匹三十几文跌到十几文,普通棉布从二十文跌到**文。连带着麻布价格都下跌了许多。
可对于棉农来说,还是暴利。最好的良田一亩地收入也不过两三石,他们地头卖价不是洛阳米价,能售出二十多文,顶多十五文罢了。半贯钱的收成都没有。但是换成棉花呢?
因此今年种植的人更多。也不是普遍天下一片白了,朝廷也加强了管理,比如对棉田征收更重的税务,将一部分所得,加到种粮农户上面,减低少量粮农的税务,来强行控制棉粮种植比例,这一点不真是大臣吃干饭的。可政令永远是一回事,下面执行永远是另外一回事。比如唐朝的九等。王家没有崛起时,竟然缴纳的税务,并不比郑家与于家少到哪里去。反而因为政令的更改,下面一团糟。
又况且在政权交替更迭的时期。
因此有可能出现粮食紧缺,为什么出现有可能这个字眼?因为江南受到这一次冲击的波击不是很大,这也是唐朝主要粮食基地。
但就是这个有可能,主导了价格因素不稳定。市场经济存在严重的扛杆效应的。远不是今年十个人收成了二十个人的粮食,那么粮价就会下跌一半。如果朝廷出面,再加上一些大户人家的操作,有可能略微下跌那么一点点,如果推动它下跌,有可能下跌三倍四倍。反过来就更严重了。
如果紧缺,那怕十个,人收成九人粮食,也是一个大问题了。剩下那一个人怎么办?将他活活饿死?这是不现实的。要么就平分下去,十个人都吃不饱了。这更加紧张,再有意地推动它,不能说是缺了一成粮食就上涨一成,相反,会上涨数倍,甚至十倍。现在就是这种局面,王画给了一次楔机。黄河两岸多处受到水患,才更加助长了暴涨的动力。
现在没有一成套的资本原理,但不代表着官员不知道,有可能连李显都知道这个原因。
可是怎么办呢?说到底,现在是私人经济,只要能卖出去,那怕卖五百文每斗米,朝廷也无可奈何。如果强行下诏,好了,我家没有粮食了,不卖了,反而有可能引起更大恐慌。或者查没,既然囤积居奇的,都是有背景的家族,怎么查?一查麻烦就大了。
可让大臣郁闷的是,就是有胆量,也不敢对李显进谏。去年还看不出来,今年随着棉花的大丰收,布匹价格还会下降。一旦下降到每匹布五文钱,多少人家会穿上新衣服。而且因为棉袄的出现,冬天北方贫困百姓将会少冻死多少人?这也是功绩。
至于对百姓的致富,没有人会去想,虽然棉花是暴利,可这种暴利都被各个地主占有了,真正受益的贫困百姓几乎没有。而且因为棉花的暴利,各地出现了许多强行吞并田地的案件,让各个州县官员头痛不己。还有许多强买奴隶的现象,总之天下汹汹。可以想像,进入七月后,棉花花正式采摘,各地“失踪”的人口还会更多。
也不能怪李显,李显用意是好的。如果将粮与棉问题解决好,就不管朝廷的收入了吧,可不但解决了百姓穿衣的问题,因为从棉到布也是一个细鞍的过程,需要很多的劳力。那么妇女可以进入各个棉作坊。为家庭带来收入。利国利民。
可要说商人逐利而行吧,也不全然,不但是商人加入这场游戏当中,各地的庶族士族地主,名门望姓,甚至皇亲贵戚,同
你说怎么办?不能从上往下一起端吧,就是李世民在世,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当然在米价从四十几文涨到五十几文时,不是王画一个人料到后果,朝中智慧之士也有不少。就象武三思没有智慧?只是智慧用的地方不对罢了。早就料到这种局面了,因此上奏,李显也下诏到江南调动粮食进入洛阳,平衡米价。
不过这一波涨价风波与原来局部地区涨价波不一样,几乎在象全国蔓延。从各地反馈来的消息,江南的米价也在应声上扬,朝廷这一次前往江南调粮食,未必会有一个满意的消息。
还有一个办法,将洛阳含嘉仓打开,向市场强行对冲价格。虽然唐朝不象隋朝那样荒唐,在洛阳储藏了可供天下人吃几十年的粮食,但几百个粮仓里还是经常藏有几亿斤的备粮唐朝最大的藏粮基地在洛阳,因为有洛水与黄河之便,而长安虽然有渭水,可通过的船只吨位小得多。其他各地也有一些粮仓,但规模相当这一点与宋朝略有不同。
但这也不是一个。办法,向市场强行流通,可如何保证将粮食交给真正需要的百姓手上?而不是被一些权势人家吞并过去?反过来没有起到作用,还使国家的财产瞬间变为私人的财产。就是有办法交到需要的百姓手中。如果秋后粮食还是紧张怎么办?难道国库再去买下高价粮储备?
或者让含嘉仓空空如也?如果那样的话,估计连老武呆在病床上也会心里面不安稳的。
这几天朝会可以想像,大臣们要么苦眉愁眼,要么出的不成文的主意,朝堂更是争吵得象菜市场一样。
李显也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听了更没有主意。
或者棉花种植是错误的,可为什么以前听到一片赞扬声?
不是棉花种植是错误的,主要根底,所有人没有面对好棉花带来的冲击,还有现在棉花存在的暴利。一旦棉花真正普及开来,价格下迭,粮食回归,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
但这一次危机确实与棉花有关系,历史上这一次洪水,也造成唐朝很大的麻烦,但不象现在这样窘迫。
李显想不明白,于是想了想,跑到上阳宫,询问自己充满智慧的老母亲去了。
还别说,现在他们母子关系改善了很多,特别是王画的刺激,一个臣子都能对自己母亲孝顺,李显感到多少有点惭愧不安。当然他更多的是跟着王画前来上阳宫听故事的。而武则天上次昏迷了半天,差点、没有醒过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平之心渐渐淡下来。也与王画进宫讲了五六次故事,多少安慰了老太太受伤的心扉有关。正是这个过渡,让老太太认天由命。
走动得多了,武则天也有点看开了,母子关系开始转寒为暖。
听到李显的汇报,武则天想了一会儿说道:“哀家也无可奈何。”
李显一听傻眼了,自己这位牛哄哄的老母亲都无辄了,怎么办?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的根本,如果天下百姓都吃不上饭,那就危险了。
武则天又说道:“但哀家向你推举一个人,能让你渡过这次难关。”
“什么人?”
“王画,如果你还猜疑就当哀家什么没有说。”
“不是啊,母皇,是王画不愿意辅佐儿臣”李显嗫嚅道。
“不是他不愿意辅佐,是韬光养晦,这样吧,你再传旨,说哀家想听故事了”武则天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甚至连王画也不知道,不是王画不想辅佐,而是李显还没有显示出足以让王画放心的东西,进入朝堂。这一点与王画心中所想的时机,同是一理。而想要让李显放心使用王画,有可能必须等到自己死了后,才行。
李显知道武则天听故事是假,为自己劝说王画是真。立即高兴地应了声喏。
但转念一想,也晕得要死,是不是人才能的人非得与诸葛亮一样,非得三请四邀,才肯出山?
一会儿王画进入上阳宫,还有上官小婉与几个书记,王画从上回讲的贾宝玉遇鬼开讲,一直讲到晴变撕扇,看了看天色,这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