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城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作为宗楚客的大后方,同时城中囤积了大量物资,宗楚客还是派了许多士兵防守的。
不过这一次主攻的将领是张孝嵩。
王画七军四旅三师将领任命稍稍有些争议,最大的争议就是哥舒翰,其次到了张孝嵩与萧嵩。他们原来在血营中就担任着重要的将领,然后被老武调离血营后更是边关重要的大员。后来因为王画,稍稍贬职,可跟随张仁愿后面再次立下大功,向世人证明了自己。就是调离,也是一方太守。
但进入八州后,却只担任了两个民兵师的领,另一个重要将领郭知运亦是如此。
不过三个人心中有数,王画在这个任命之前,专门找他们三人谈过。王画看重的不但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在文职上的能力,也就是说未来他们才是八州真正的一方大员。
特别是萧嵩,那可是相才,如果王画真让他们作为一个民兵师的长官,岂不是暴殄天物?但大敌将来,必须要更多的士兵参战,如何将民兵师培养出战斗力,这更需要指挥官的本事。所以三个民兵师,反而成了三个大佬率领。
虽然临州城屯了许多士兵,但没有难倒张孝嵩。
临州的刺史有些大意,虽然宗楚客在前方吃紧,他却与宗楚客一样的心思,血营的实际兵力还是严重不足的。况且除了廓州外,王画为了大义,对其他各州从来不感兴趣。
还有城中的事务,城中因为战事,囤积起来的胡商越来越多,这些胡商可不是善良之辈,一路西行几万里,经过无数割据的势力,同时也有一些不好的游牧部落与强盗时常出没,谁来保护他们?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一个比一个不弱,这么多胡商囤积起来,结果可想而知。还有各种物资的调拨。就没有想到,也没有这心思精力想到血营会来袭击临州。
一个有心,一个无心。而且是张孝嵩自己调拨的,他并没有试图拿下全城,只是将所有力量集中成一点,攻打西门。
几百名地字师的战士战斗力不强,一千多个教民战斗力更弱,但黑夜之中,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再加上对血营的害怕,西门一会儿被打开,随着数千地字师战士进入了临州城,看到更多的血营士兵入城,终于城中所有官兵停下来抵抗。
跟后,在教友的协助下,临州城很快就恢复了秩序。但张孝嵩并没有到此结束,城外还有一千人搜索逃出城的士兵与百姓。消息暂时还不能走漏的。
宗楚客在西边也开始扎营了。
撤退了一天,他的痛苦无形中在增加。
不撤退还感觉不出来,一撤退,血营的骚扰更严重了。
因为怕王画的分兵切割与神出鬼没,宗楚客不但将军队集中在一起,就连粮草辎重都集中在一起,当然一撤退这些东西是要带走的。虽然这么多士兵,携带这些粮食辎重,并不是一件吃紧的事,而且到临州也不过只有两天的路程。如果是骑兵,有可能半天就到了。
但这样一来,无形中队伍变得臃肿起来。
队伍庞大,长达近十里地,如果不是丝绸之路宽大,有可能更长,尽管宗楚客派了许多骑兵在两旁游曳,可因为队伍的流动,出现了更多的空挡。
血营派过来骚扰的战士就象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看到空挡,就凶狠地扑过来。甚至有时候连游曳警卫的士兵,都敢迅地扑过来痛击。
特别是那个哥舒翰,一个人就击毙了十几名战士。
一天下来,牺牲了一千多士兵,数量不是很巨大,可是对士兵士气打击可想而知。
到了飞马川,宗楚客看到士兵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好扎营。
但这一夜,血营士兵骚扰更加猛烈,甚至有血营士兵动用了强型劲弩,这又是宗楚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弓弩。就象一张大床一样,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
不但这张弩的样子奇怪,而且居然动用了三个身体魁梧的大汉用脚踩才能拉动。
然后就看到这十来张弓弩被慢慢地张开,十几道火光在夜空中亮了起来。这一回可不是弓箭了,火光一直在空中象流星一样飞舞,一下子飞入大营的中间。距离几乎达到了三百多步!
然后十几点火花从大营中间腾空而起。
这样一来,宗楚客有意将栅栏外围延伸的策略就失去了作用,他只好派骑兵出去撵。
夜晚派出出去撵,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借着夜色的掩护,血营这种战术挥到了极致。出去了五千骑兵,只有三千骑兵丢盔卸甲地被杀了回来。并且厮杀的地方离大营并不远。
这一次是王画亲自前来,他还刻意做了一番动援,说到朝廷的无耻,以及康达布的无辜被杀。
说完了,大声问道:“各位兄弟,我们为了大唐的尊严,与吐蕃人浴血奋战,为什么朝廷居然与吐蕃突厥人勾结,对我们里外夹攻?残杀我们的兄弟,迫害我们的百姓?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为什么我善意地写了一封信,却让宗楚客将我们的使者斩杀?难道我们八州百姓当真是低人一等?我们眼下正是春耕,马上就有了一个好日子,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兵?为什么不让我们的父母,不让我们的亲人过一个幸福的生活?你们来告诉我,这些年是谁在替朝廷挡御了强敌?在战场上,是谁最勇敢?各位兄弟,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朝廷带给我们的仇恨与耻辱,用你们手中的武器来证明吧!”
一番话将士兵鼓动得热血沸腾。
他们一边厮杀,一边嘴里出怒吼,就象一头头野兽一样。
隔着栅栏,十几万士兵看得胆战心惊,宗楚客又看到夜色里有更多的血营士兵在远处跑动,居然都不敢派兵出来营救。
最后南宫正疲惫不堪逃回大营,宗楚客无奈只好下了一条命令,多准备一些扑火的工具,准备救火。
宗楚客不出兵,更好办,再次搬来三十几台床子弩。这也是刚刚送到八州的。王画对劲弩不是很感冒。弩比弓射程远,射力大,但有一条,笨重。床子弩被誉为冷兵器时重炮,但更加笨重。所以当明朝火器繁荣时,劲弩渐渐消失。反而是弓却没有淘汰,这与骑兵的兵种一样,最方便最简洁的也是最实用的。
不过这次围攻,也对王画提了一个醒,攻与防是互换的,进攻同时,也必须注意自家的防守。于是抢制出来一批劲弩,包括这种床子弩。这一夜宗楚客大营中再一次没有多少士兵能睡上一两个时辰,都在忙着扑火了。
不是手下众多,让宗楚客有了一份安全感,他都想连夜突围,逃向临州。
第二天宗楚客带着一群士气低落的士兵继续狼狈地向东逃窜。如果不是临州马上就要到了,有可能现在士兵自己不战而溃。
王画带着军队在后面跟随着。
这一次他带了天权军、天矶军、天枢军以及所有四旅战士。不过经过这么多天苦战,四万七千多士兵减员到了四万人。但这四万人都是经过数次血战,大浪淘沙淘下来的精兵,又挟带大胜的士气。
就是这时候出击,也足以将宗楚客的士兵击败。
但王画没有,继续骚扰,让宗楚客的军队疲惫到了极点,然后到达临州,看到临州失守,他们失去所有后路时,才果断出击。
除了这四万正规军队,还有一万五千名民兵,他们将在分成若干小队,狙击逃跑的敌人。
可是这一战到此并没有结束,默啜在北方的危害,王画要亲自去会会这个老朋友。
与唐朝打,是自家内哄,是家务事,但打开门来,还是一家人。王画不可能坐视丰宥等州百姓遭到默啜的掳掠的。还有默啜这一次前来,本身对血营就图谋不诡,为什么要屯兵银州。不是有意做做样子给唐朝看,然后乘血营与唐朝开战,掳掠唐朝的后方。
他的本意就是将大军囤积到这里。如果血营战败,或处于下风危险的时候,他立即兵推倒银灵二州,相信那时候他同样得到最大的好处。毕竟灵州是八州的重心。
事实他虽然没有出什么狠手,可因为他屯兵银州城外,王画不得不分去了一万五千名正规军防守。这给本来兵力十分掣肘的血营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也就是说没有出兵,就替宗楚客他们变相减员一万五千名正规血营战士。
而且他十分狡猾,看到形势不妙,立即出兵丰州,一兵未损,依然还是得到了大量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