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惊四座。
当天中午,三叔从县城里赶来,汇合我们和包括公安局、林业局、旅游局、乡政府、县电视台等等部门的工作人员,重返事发现场,进行案件调查取证工作。这一次人数比较多,包括随行的武警,足足有近二十多号人在。一路上倒还颇平静,倒是有几个干部同志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跌倒在泥地中,苦不堪言。
重回爬窝沟子,倒也真没什么好看的,尸体和头颅都在,没有动。
勘测完现场之后,有请了一些随行的乡民,便把尸体收敛,背回去。周队长还准备去我们说的地下祭殿里看看,但是走到一半路,塌方的石头将洞子堵死了,要挖掘出一条通道来,实在太难了,只有作罢。看完现场之后,他并没有为难我们,将这次死人定性为野生动物袭击事件……至于那诡异的砍头剥皮事件,他只字没提,想来自然有解释的理由。
回程的路上,那头大鲵又一次出现在远处的石块中,被人发现,那个娇娇气的电视台女主持一声尖叫,又把它给吓跑,钻进溪水中不见了,摄影师一阵埋怨,说一个镜头都没拍着,真可惜了。
这个要是能拍到,真的是大新闻了。
当天下午回到县城,出事驴友的家属都聚集在了医院里,找小叔要个说法。平白无故死了家人,没有一个人会看在小叔带伤的份上而原谅他,纷纷地闹,有破口大骂的,有默默垂泪的,有撒泼耍横的。我听着烦,蹲在医院的门口,看着路上来去的行人,心中叹气。死人了,谁都难过,但是到底是谁的责任呢?若是人,只管抓了便是,可是,犯事的是野兽,是从来没有爆过光的神农架野人。
那能怎么办?
唯有找上幸存者,能要一笔钱,就要一笔钱,总好过空空无落要好。最后,三叔答应家属们,等奖金一下来,就给各家均分,这才平息了一些怒火。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马桥镇的一个小山村,找到了老姜的家人。他家正在办丧事,吹吹打打,哀乐齐鸣,白色的棚子搭载外面,一个老妇人跪在棺材前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个少年,披麻戴孝,呆呆地跪坐着,也不说话,愣愣地看灵台上跳动的蜡烛,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们的到来遭到了村民的围攻,老姜家里面有好多个叔伯兄弟,纷纷围上了我们,差一点没亮刀子。还好三叔带来了一些钱,塞给老蒋的婆娘,她那歇斯底里地哭喊才停歇了一点儿,抽抽噎噎。我们一行就三个,我、杂毛小道和三叔,中午时正在吃饭,他们也没留我们,给完钱,我们在灵前祭拜一番后,准备走。
三叔突然在老姜的儿子面前停了下来。
他念了一段咒,然后猛地敲击这小孩的脑门子。那孩子愣了一下,也念,一遍即过,完整无缺。他蹲下来,看着这孩子明亮的眼睛,问他问题。那孩子平静地看着他,对答如流。我很惊异,听老姜说过,他儿子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十二岁少年,除了跟那条土狗金子待一起外,一年都难得说几句话。然而此刻与三叔,却是如同正常人——不,简直就跟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模一样。
旁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人,怎么都想不明白。
事情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三叔找到老蒋的婆娘,两人在房子里嘀咕了很久。结果,我们三个人去,四个人回来,同行的多了一个少年,也就是老蒋的自闭症儿子姜宝。
后来,姜宝成了三叔的徒弟,衣钵弟子。
回程时,这少年依旧不说话,只是跟三叔亲近。我和杂毛小道偷偷找了一个机会,问三叔,怎么回事。三叔说这小孩,不是自闭症,而是天生慧眼通。怎么讲呢?不好讲,反正就是根骨奇佳,必成大器。
我们在保康县城待了五天,处理相关事宜。那头枭阳,也就是神农架野人,在某一天半夜被偷偷运走,相关的工作人员被下了禁口令。奖金的发放,也出奇的迅速,然后平分给了五个死者的家人。事情结束了,三叔他们要回句容,杂毛小道没有跟着回去。三叔问为什么,老萧说算了吧,铁齿神算说得对,他不能返家。一返家,奶奶死了,小叔残了……他是一个注定要在外漂泊流浪的人。
无家者,出家。
三叔点点头,没说什么,带着断臂的小叔、缺耳朵的周林和不说话的小姜,乘车离开。
此事本来已了,但是两个月后,我却又接到了三叔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