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担忧回去之后所受到的报复和冷遇,杨操和胡文飞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因为并没有在体制内待过的关系,并不了解他们害怕的源泉来自于哪里。在我的印象之中,“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开小卖铺”,只要身有本事,管他个三七二十一,爽快活着便是。我笑了笑,说不要想那么长远的事情了,事到如今,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找寻贾微,知道她是死是活;第二,要么联络到外面的人过来救援,要么找到出路,离开这山谷。只有活下来,才能够有这些忧虑的事情,你说对不?
杨操和胡文飞点头同意,说好明早一起去上游寻找贾微的事情,我答应同去。
谈完这些事,我来到跌坐在地上的杂毛小道身边,蹲下,问你没事吧?杂毛小道抹了一把汗水,说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他这还处于恢复期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头疼,而且刚才布阵完毕之后,感觉灵力透支得厉害,他需要休息了,睡个一天一夜都不算饱。
虽然谷内的气温比外面要高出一些,但是深秋的夜晚,凉意还是一阵接着一阵,冷得煞人。
老金搜集了一些干柴,在鼓楼里面生起了火,我把杂毛小道扶进了里面去,然后让老金帮忙照看一下小苗女悠悠和杂毛小道,接着又被马海波喊上,跑到寨门口的那片坟地上查探死人复活的缘由。这苗寨大半的人家养蛊,但至于是什么蛊,尤未得知。但想来应该不是僵尸蛊,因为没有养蛊人会无聊到给自己种上僵尸蛊的。
中了僵尸蛊的人,不在三界之内,灵魂永远得不到归宿,在煎熬中死去。
如此歹毒的法子,除了一些疯子变态,谁会对自己人用上?
只是,这世界上人有百种,我也不能够保证这寨子中就没有如此的变态。
我们来到坟地旁,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平地,看着那些涂成古怪人偶的墓碑歪东倒西,原本的坟堆处变成了一个一个狭长的土坑,电筒照射,上面有好多黑油油的液体在,一阵熏天的臭气在飘散着。当时我们进寨的时候,还在想埋葬这些死人的村民到底是怎么考虑的,竟然把坟造在了寨门口,此刻一见,莫不是故意而为,通过某种仪式,让这些死人复活,变得不朽?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保卫苗寨,不让外人进入么?
胡文飞对追踪最有心得,他在这片乱坟地旁边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喊我们过去看。只见在这草丛之中,有几个细小的脚印子,不大,而且还隐约,从这里一直蔓延到了寨墙之外去。看着这脚印,我第一反应就是矮骡子,胡文飞和杨操也都同意了我的猜测。这发现让我们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矮骡子所引起的,这种小小的山魈野怪,如同山一般,重重压在我们的心头。
这东西的力量并不是最恐怖的,可怕的,是它的心智。
潜在暗处、懂得思考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
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凄厉得很,吓了我们一跳。
在坟地附近查探了一番之后,我们返回了鼓楼中。这鼓楼有两层楼高,在苗寨中数得上是最高的建筑,有人在上面值勤放哨,杂毛小道还不放心,从囊中拿出四张黄色符纸,让人贴在了鼓楼的四个角上,以镇宵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积蓄了,祠堂的那个法阵,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积蓄,虽然威力并没有让人失望,但是要想再布这么一个,绝无可能了。
阵法之威,一是布阵施法的人通晓奥妙,二还要相关的材料完整且优质才行,断没有一人包打天下的道理。
我之前那莫名其妙的爆发一过,便觉得全身疲倦得欲死,之后强忍着劳累将余下的事情完成,回到老金、吴刚等人收拾好的房间后,累得要命,杨操和胡文飞似乎要跟我说些什么,也听得不甚清楚,找了一个靠近火堆的安全位置躺下,身下是从民居中搜集而来的麻布,躺上去,软软的。
我一阖上眼,便觉得疲倦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将我淹没。
啊,太累了,我要歇着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是第二天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