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二天的清晨,除了两圈慢跑这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外,我们并没有进行昨天傍晚那种高强度的训练。而是在东边朝阳暖洋洋地照耀下,我们三十一个学员,在百花岭基地西边的一处梅花桩桩上站立,开始听着第一堂课。
这一堂课的讲师,是集训营中排名第三的教官,林齐鸣。
而昨天让我们跑二十圈的那个僵尸脸教官,则是排名第二的拔志刚,很奇特的姓氏,据说是滇西彝族人,是百花岭基地的资深教官,名头很大,曾经得到过总局领导的高度赞扬和欣赏。
林齐鸣是个温和的性子,没有拔志刚那种歇斯底里地呐喊和嘲笑,也没有慧明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感。他有着大学教授一般的名师风范,让每个站立在最高2米、最低08米的梅花桩上的学员,如沐春风。这梅花桩足足有近百来平方的空间,高低林立,他让我们用最舒服的姿势,待在这海碗口子般粗细的木桩之上。
林齐鸣缓步走过我们的身下,开始给我们讲解起道家文化中,最重要的“炁”(通“气”)来。
什么是“炁”,它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构成了人体与宇宙的根本物质。
我们每个人生活在这世间,既是独立之个体,也是与这世界外物相互联系的整体。炁行于身,则构成了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炁行于山川、河流以及人群之中,便是意识流,是磁场的一种状态。道家笃信在宇宙万物间有这么一股生生不息的能量流,它存在于气功、吐纳、导引术及禅坐之中,可从动作与意识的相互作用下,让修行者产生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力量,以及能够驭使这宇宙中神秘的能量。
不止是道教,每一个流派、宗教都有着类似的说法,或是意识,或是神力,或者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如何导引或者驭使这无处不在的能量,前人中有无数大智慧者都已经在观察、临摹、顿悟和思考中,挖掘出了无数的法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传承,也有了自己固定的套路和轨迹,故而并不明细说明,免得多有干扰——这便是道,便是法,便是诸位强大的根基所在。
炁无处不在,但是却有捉摸不定:有的人能够感受到了空间中的能量,视野便宽阔如海;有的人仅仅能够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所有的感悟就变得狭隘和顿涩。
道家将炁形容为先天,在《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中有言:“凡此太阳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它代表了是一切生命与事物的来源;而将气形容为后天,乃经历了天时应至洗涤过后的俗物,不复清明,难有大成就……如何形容空间中的炁呢?它不同于我们认知中的氮气氧气,它不是物质,甚至没有所谓的质子中子,它或许是电子,更或者是一种纯能量的暗物质,如同精神,以及意志力。
讲完了这些晦涩而枯燥的东西,林齐鸣抬起头,朝着一个高高坐着的干瘦男子问道:“赵兴瑞,谈一谈你第一次感受到炁的场景。”
头挽发髻的赵兴瑞一振,似乎对林齐鸣一眼瞧出他已达先天的事情有些意外,不过他情绪很快便稳定了,闭目回忆,然后用缓慢的语速开始讲述起来:“那是在一个夜雨敲打芭蕉的深秋,我在青衣江口、乐山大佛下的一个岩壁孔洞中静坐。我已经在川藏青三省行走了快一年,然后在那里餐风饮露地守候了一个星期,然后,突然就感受到了,仿佛嫩芽伸出了泥土,小鸡啄破了蛋壳,黑暗的大地迎来了朝阳的照射……无法形容,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美丽纷繁的地方,不是空间上的,也不是时间上的,而是意念之间的,很快,转瞬即逝!”
“不是空间上的,也不是时间上的……莫非看到了另外一维度的宇宙?”我金鸡独立在木桩上,喃喃自语。回想起自己在从湘西凤凰回来的汽车上,感受到炁之场域,怎么就没有这么瑰丽和复杂呢?
“不错!”
林齐鸣大声地说道:“很多人,在开始用意念真正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在觉醒的那一霎那,感受到这空间的狭小,以及外面世界的伟大,有一种重生的感觉。这是一种比人原始的,还要舒爽的快感,也让我们领悟到那奇妙的天地,宇宙玄黄,是纷繁多彩而秩序俨然的,我们或许并不孤单,然而却也并不安全。贾总教官曾经说过这件事,但是我仍然要跟你们提及一下——越来越多的有道之士,开始推测到一场莫名的大灾难,它针对的不仅仅是我们,而是全人类,是整个地球上的所有生命!”
林齐鸣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我们,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反倒是在仰视他:“所以说,诸位,努力吧,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为全人类而奋战——这不是美国大片,而是即将要来临的事实,它也许在几年后,也许在几十年后,也许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