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眼睛,表示不知晓。我没办法,只有说道:“thanks。“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很大度地挥挥手,说道:“thatsallright。”我肚子里面没单词了,便没有再跟他继续扯淡,往上面爬去。
钻出洞口,我看见织田信玄在跟加藤亚也激烈地争执着,这老头儿的地位似乎有些高,不然以日本人的尿性,敢跟主家这么说话的,几乎没有几个。
我听不懂叽里咕噜的日语,但是也知道他们争执的对象,应该就是我。估计织田认为我是个大麻烦,催促加藤亚也让我走开,然而加藤亚也执意不肯。两人争执了一会儿,织田瞥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而亚也则冲我歉意地鞠躬,说陆桑,抱歉,让你受惊了。
加藤亚也的话语,让我浑身暖洋洋的,日本女性从小所受到的教育,还真的是让男人舒心。
我问她,说没有跟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加藤亚也摇头说没有,这里是她加藤家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这个大小姐做主的,只要我愿意,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能够在这里过春节,那就更好了。听到她这般说起,我才想到,刚刚看了一下日期,今天是一月九号了,再有五天,就是中国人传统的春节了(日本人自明治维新之后,没有阴历,也不过春节,只过元旦)。
年中的时候,我还在犯愁如何忽悠到一个女生,陪着我一起过年回家,去给我母亲一个交待。然而到了现在,接近年关,我竟然身负重罪,正在逃亡的路上。
不知道身在黔阳的父母,身体可好,心情是否愉快呢?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然而当我真正明了到了诸多的苦难,心如金坚的时候,唯一让我伤神的,也就只有生我养我的父母了。
过了好久,我才收敛情绪,跟加藤亚也草草聊了几句,然后扶着墙,返回房间。
当天晚上,加藤亚也端着织田信玄给我弄的汤药,也不知道是啥子,浓稠如汁,泛苦清凉,喝下去之后,我身体的温度似乎降了一些。亚也似乎对我的故事十分好奇,而一路憋屈的我,也急需一个倾述的对象,说一说心中的冤屈,于是我们当天晚上聊了很久。其间,我反复地强调,我一定要讲杂毛小道救出来,死不足惜。
加藤亚也是个外表美丽、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而且有着足够的好奇心,说得高兴时给我喝彩,说得悲伤时,自己倒是潸然泪下,说到我被人冤枉、被白露潭诬陷的时候,这女孩子紧紧咬住饱满红润的嘴唇,嘀咕着几句日本话,我这回倒是听懂了——这就是著名的“八格牙鲁!”
当然,我讲的东西有详有略,这是长期小心谨慎的结果,不过所说的一切,已经足够将整件事情,讲得一清二楚了。
加藤亚也动情地拉着我的手,说陆桑,你受苦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让我好心疼啊……
我听这话有些不对劲,连忙摆手,脸上挤出笑容,说没事,我这不是还活着么?而且还自由!
加藤亚也抹了一把眼泪水,说你现在的修为尽毁,还怎么去救你的弟兄呢?
说到这里,我的心中一沉,扪心自问:是啊,我没有受伤的时候,尚且抵不过追兵,此番杂毛小道被擒,看守的都是茅山系的高手,而且还有高墙围堵,政权机关,我一个半残废,快要死了,拿什么,去救老萧呢?
我没有说话了,那夜的谈话,以我们两个的沉默作为了结束。
我在加藤亚也位于丽江西麓的这处宅院里,养了两天伤,被分水刺弄出来的伤口差不多痊愈,阳毒虽然凶猛,但是好歹也被勉强控制了。第三天,我央求加藤亚也给我弄了一个假头套,然后给自己化了一下妆,偷偷溜出宅院,朝着市区看守所的方向行去。
我不知道杂毛小道究竟给关在哪里,按理说,看守所应该是一个重点区域。
我人生地不熟,实在找寻不到,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来到了一个电话亭,准备拨打董仲明的电话,试图从大师兄那里,找到杂毛小道的消息。不过我还没有找到能够打电话的地方,突然就被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给撞到。我身子发虚,被一撞就倒了,那个男人伸手过来扶我,我一瞧他那年轻而刚毅的脸孔,顿时大惊失色:“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