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韩世谔所部还算严明的军纪,万智光和源师的部下,已经变成了一帮彻头彻尾的兵匪,没了战场建功的指望,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在这里洗劫蛮夷各部了,这些蜀地士兵们,每天都会几千人一股地出动,以搜查残匪为名,扫荡附近已经投降的各个蛮族部落。
如果这个部落交的黄金,不能让万智光满意的话,则加以攻击和剿灭,由于隋军在味县的一战,令各个部落的精壮男丁多数战死,现在他们的部落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根本无力对抗这些蜀地士兵。
韩世谔他们四营关中军,每天都能看到这些人,带着几十个人头和上百名青年男女的俘虏,象打了胜仗似地回到各自的营中。
刘云、韩豹等人对这种杀良冒功的行为,都是极其鄙视,严令帐下的军士,更是不愿意和这帮披着军装的土匪共事,因此这些天一直找自家将军喝酒解闷,但韩世谔的心里却很明白,这种做法虽然不人道,却也可以严重地削弱宁州各部的实力。
经此打击,这些部落想要恢复元气,只怕至少要四五十年了,倒是西洱河那里的六诏部落,那个南诏部落首领蒙舍龙当天在战场上投降,事后第一个交出了南诏部落所有的人口田册,私下里也分了万智光最多的黄金,被万智光作为归顺朝廷的典型大力宣扬,甚至送了他两三万被剿灭部落的俘虏。
如此一来,南诏部落的实力,反而在西爨白蛮各部,普遍严重削弱的情况下得到了增强,隐然有脱离爨氏控制,自成一系的趋势。
只是这些话,韩世谔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在他内心的深处,爨氏在宁州一家独大,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一两个部落能与其势均力敌,长期争斗,也许在隋朝无法长期驻军这里,只能通过羁麼方式来间接统治宁州的情况下,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个蒙舍龙,却让韩世谔不自觉地就能想道,他的谦恭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一种无法驯服的野性,韩世谔百分之八十地肯定,这个蒙舍龙一旦有了条件,还是会坐大的,南诏部落会成为比爨氏更难对付的对手,甚至这宁州在几十年后如果再次反叛,挑头的想必也是南诏部落。
韩世谔想到这里,却是嘲式地笑了笑,现在对他来说,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杨秀与史万岁,这两个已经半公开化的争功夺利,这才是保身之道,几十年后的事情,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呢?这次南征,他也自问上无愧国家,下无愧家族,方方面面都做得够可以了,史万岁已经抓住了爨翫和爨震,现在要考虑的,是班师之事。
帐中的众将,显然也受了这情绪的感染,一个月来压抑沉闷的心情得到了释放,韩世谔这些天甚至特地开了酒禁,允许全营士兵们饮宴一天,这会儿除了当值的哨兵外,从兵到将,几乎人人都在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