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憎寿正色又道:“既然如此,杨将军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指挥蜀中军队平定山獠的叛乱了,难不成山獠中还能有什么能人吗…?”
韩世谔闻言,摇了摇头,又道:“对杨武通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于山獠,而是来自于蜀王杨秀,强加给他的那些近侍监军。上次我就碰到过一个这种极品,对行军作战一窍不通,还喜欢指手划脚,妄议军机,好在上次是有史万岁为帅,镇得住这种近侍,可说这回杨武通为将,我觉得他没这个魄力,拒绝杨秀派来的近侍,万一出什么闪失,那非但数千将士性命不保,就是杨武通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韩憎寿的表情,越地严肃,再次问道:“这又是为何?我朝的几次败仗,士卒损失十之八九的,主将不也是能跑回来吗…?”
韩世谔叹了口气,否决道:“二叔!以往的败仗,在出征前都会作好周密的计划和安排,顺利时如何打,不利时如何撤,都有定数,但这需要有经验的大将,才能准确判断形势,不利的时候也能随机应变,杀出一条血路撤回,必要时就得扔下救不出来的人,带着部队突围…。”
韩憎寿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小四!你是说杨武通不是这种,可以随机应变的大将,所以碰到这种情况,他冲不出来,对吗…?”
韩世谔的嘴色勾了勾,应道:“不错,正是如此,而且杨武通虽然已经是大将了,但极为爱护自己的士卒,在征伐宁州时,他的部队从不落下一个伤兵,顺境时自然是好事,但到了当断则断,需要牺牲部下,来换取大部队突围时,他是狠不下这个心的,而且,蜀中的山獠和宁州的蛮夷很象,虽然正面无法与我大军相抗衡,但是胜在熟悉地形,若是在深山老林里打起游击,袭扰我军粮道,在水源中下毒,那是能让以蜀地士兵为主的我军非常头疼的,若是再加上一个贪功冒进,不谙军事的近侍瞎指挥,那不排除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韩憎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四!你对蜀中战事的看法,与越国公想的几乎一模一样,越国公也说过杨武通,虽然是宿将,但缺乏变通,又有奸宦制约,只怕会身死军灭,等到那时候,就可以趁机参蜀王一本,把他从蜀中调回了…。”
韩世谔看着韩憎寿,他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二叔,似乎已经跟越国公杨素,来往的太过密切,在想想杨武通,他有些不忍心,继续说道:“这样牺牲掉杨将军,是不是太过了点儿?毕竟是国之宿将…。”
韩憎寿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断然道:“不行,杨武通如果不死,是不会触动陛下的,只有大将战死,越惨烈越好,才能让陛下震怒,狠下心召回杨秀…?”
······
隋文帝杨坚,自从在开皇十九年时,废了杨勇,改立杨广为太子后,于第二年改元仁寿一年,整个大隋的国度之内,一片夏日的氤氲,满城飘着桂花和荷花的香气,让人在夏日的暑气里,有一丝难得的清凉,身着五品红色官袍的中层官員们,全都在三三两两地交谈,人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痛惜与严肃的神情。
大家谈的都是一件事:蜀中山獠叛乱,大将杨武通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