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说话的语速极快,巴拉巴拉一大堆,褚邺想要插嘴都插不上。他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而安城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巴拉巴拉:“上次的事我很不高兴,后边将军单独留下我谈话,你知道将军跟我说什么么?”
正对着陈华的人没有一个吱声,背对着陈华的有不少好奇的问:“说什么?”
安城摸着有些绒毛的下巴道:“他说早晚有一天蒋大哥他们是要外放的,这青蛟军得交给我们这批人中的一个。
还说我们这批人如果能够活下来,大部分也是要离开青蛟军的,让我不要有那么多不忿。
唉如果将军跟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真的有些没意思了,咱们这帮人,如果不是因为将军,可能现在脑袋跟身体早就分家了。
如果将军不在,这兵,估计当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有人笑道:“安城,你之前不还说将军非人哉嘛!怎么现在倒是念起将军的好来了。”
安城撇了撇嘴,一巴掌打在那士兵脑袋上,不屑道:“你们这种人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心里的想法。
对,我以前对将军颇有怨言,这一点我又不是不承认,便是当着将军的面,我也敢说我对他有怨言。
你们谁敢说对将军没怨言?
那时候太苦了,咱们虽然大部分都是苦哈哈出身,可谁每天累得跟哈巴狗似的,第二天还得训练。
可我安城也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知道将军那是为了我们好。
我在乞活军有个老乡告诉我,他说我们的命真的够好,进了青蛟军而不是乞活军。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们是不知道乞活军的新兵经过一番简单训练之后都是去战场上充当敢死队的,冲在前面都是新兵,能够经历三次大战活下来,拿下几颗北狄人的脑袋,才算是老卒。
你们想想,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连死人都见得少,咱们能干什么?
怕是那带血的弯刀把咱们给抹脖子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你再看看咱将军,咱们一进军营就跟进了地狱似的,每天不要命的折磨咱们,为什么?
你们真当将军是个变态?
他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好的在战场上活着回来,这世道,人命不值钱,我去年就是因为杀了个草菅人命的狗官,才差点被砍脑袋。
人吃人的边军里边儿,有个人能把咱当人看,多不简单啊!
所以怨恨归怨恨,感激归感激,两码事。”
“那你现在到底是感激还是怨恨呐!”对面有使坏的军卒故意道。
安城不假思索回道:“不怨恨也不感激,更多的是敬佩。
乞活军冉督帅可是个杀人魔,连我在东北小城里边都听说过人屠的大名。可偏偏这么一个大人物,能对我们将军青眼相加,你们想想,能不让人佩服么?
咱们年纪都差不多大,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没人回答他,安城正觉得为什么这么安静,脑后传来一个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声音:“如果你经历过在最调皮的年纪,被一个手拿竹鞭的白胡子老头逼着在四面透风的草庐中写了五年等身书;如果你也经历过数九寒天被一个不近人情的师父逼着在校场上挥汗如雨,你或许就不会觉得差距很大了。”
陈华拍了拍安城的肩膀,示意这个因为他到来而十分窘迫的手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