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以后也请为余奉献忠诚吧。”织田信长在会议上倒是十分随和,完全没有私下见面时那样强烈的压迫感。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让雨秋平见面这个环节后,他就开始了这次会议的正题。
“击退了今川家后,本家现在面临着一个重要抉择。”心领神会的林秀贞得到织田信长的眼神后,就开始说着之前准备好的话,“织田家绝不会停滞不前,而是会继续努力壮大自身。问题来了,本家到底该向着那个方向发展呢?请诸位畅所欲言。”
林秀贞话音刚落,柴田胜家就一挥拳头,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三河!自然是三河!老主公生前年年不忘的就是打下三河!现在今川家新败,治部不在了,根本无力干预三河。而三河那松平家的小毛头乳臭未干,立足不稳,势单力薄,人心惶惶,正是我们一举拿下三河的好机会!了却老主公生前的遗愿!”
“柴田殿下说得有理,”佐久间信盛也符合道。他的领地就靠近尾张和三河边境,如果织田家的下一步发展目标是三河的话,显然他可以在未来打下的领地里分到不少,“在下附议。”
织田信长并没有对两人的话发表太多评论,只是微微颔首,又把目光投向大厅内,“还有别的意见吗?”
“在下倒是不这么觉得,”泷川一益受到织田信长的鼓励后开口道,“三河武士自古就以坚忍不拔著称。老主公生前都已经打到安祥城下,挟持了松平元康,松平家仍不肯向我们屈服,反倒直接倒向了今川家。”
“眼下松平家好不容易趁着今川家内战半脱离了出来,和今川家产生间隙。我们若是进攻三河,走投无路的他们可能又会像十几年前那样再次投靠今川家,两者变成铁板一块。”泷川一益分析道,“我们到不如坐观其变,暗中挑拨松平家和今川家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
“彦右卫门,按你的意思,如果不向三河发展,”织田信长嘴角一翘,“那么该向哪里发展呢?”
“依在下之见,伊势最为合适,”泷川一益沉声道,“北伊势豪族联盟貌合神离,经过在下多年的条略,内部矛盾重重。现在本家不用担心东方来的威胁,可以专心致志地攻略伊势,必将取得突破。”
“泷川殿下这么说,怕不是有私心作祟?”佐佐成政毫不客气地出言追问道,“据我所知,泷川殿下的领地可就紧靠着伊势啊。”
“不然,佐佐殿下不可如此揣测泷川殿下,”丹羽长秀出言接话道,“我相信,在座诸位都是一心为了织田家好。刚才佐久间殿下虽然领地紧靠着三河,不也冒着被众人误会的风险提出要进攻三河么?”
丹羽长秀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一下子让佐佐成政哑了火,如果他再攻击泷川一益的话,相当于把自己一派的佐久间信盛也给得罪进去了。
“米五郎,那依你之见呢?”织田信长望向丹羽长秀。
“在下的建议是美浓。”丹羽长秀微微颔首,说道:“在下认同泷川殿下的观点,不该立刻对三河动手。但是攻略伊势的话,长岛城一向宗的态度和势力可能是个不小的麻烦,在下还不知道如何解决,故而并不愿意动手。”
“至于美浓,本家手中可是握着大义的名分啊,”丹羽长秀微笑道,“斋藤老殿下临死前曾将美浓一国的‘让国状’当做嫁妆送给殿下,正是殿下出兵的理由啊。”
“其他人呢,都说说看。”织田信长笑了笑,依旧不置可否,而是“唰”地一下打开折扇,让所有前来的人畅所欲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言,场面十分热闹,但是其实大家提出的方针大多数都是和自己的领地利益有关。像是森可成这样来自美浓的武士,自然希望能够早日打回美浓去。而像是前田利家,池田恒兴这些织田信长的直辖部下,则没有那么多考虑的,觉得那个好打那个能立功,就支持打那个。
·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大半天后,林秀贞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停下来。众人会意地纷纷停止讨论,把目光投向织田信长,等待他来拍板。
织田信长“唰”地一下又把折扇收了起来,在手指间转了几圈,“啪”地一声握在了手里。他嘴上忽然露出一丝坏笑,望向雨秋平,开口道:“雨秋红叶,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在下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情况,”雨秋平也没想到织田信长突然会点到自己,匆忙解释道,“而且在下是今川旧臣,回答难免会有所偏袒,不想说出干扰您的判断。”
“别管那些七七八八的。”织田信长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折扇指着雨秋平的脑袋,“余录用你的第一天,你就想消极怠工么?老实说出自己的看法,说不出新的见解的话,就给余滚蛋!”
雨秋平咽了口唾沫,快速在脑中思索该如何让织田信长满意。这是他在织田家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见,如何能给众人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十分关键。不能谈那些老生常谈,也不能提之前有过的观点,还真是麻烦啊。
那不如…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