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千代是吗?”雨秋平笑着蹲在小孩子面前,用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可是当雨秋平的视线对焦在松千代的脸上时,朝比奈泰亨的音容笑貌却仿佛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大眼,几乎和朝比奈泰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的雨秋平骤然放声大哭,紧紧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大哥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
如果没有大哥,我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又哪里来的现在的日子。他对无家可归的我关怀备至,为一无所知的我遮风挡雨,这份恩情,又哪里还得完?谁曾想,8年前渡口一别,竟是永别。
忽然间,雨秋平的后脑突然有了柔软的触感。他愣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松千代居然在用小手抚摸着他的后脑,似乎想要安慰他一般。
就像他的大哥当年那样。
“松千代,我叫雨秋平,雨秋红叶。”雨秋平强忍着哭腔,呜咽着对这脸上带着笑意的小孩子说道,“我是你爹爹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叔叔。你爹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住在叔叔家里,好吗?”
永禄十一年(1568)6月9日,黑田城天守阁内
雨秋平正坐在桌案边批改着公文,时不时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今川枫带着朝比奈松千代和雨秋光在那边玩耍。雨秋殇和雨秋佑最近似乎已经过了玩闹的年纪明明在雨秋平那个年代,8,9岁的孩子还都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可是他俩作为武家子弟,却依旧跟着竹中重治和天野景德分别在参谋部和法庭实习了。而雨秋岑也跑出去,和直江成元丸等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在花园里玩闹。
由于松千代年纪小,还不懂事,他得以很快地就从颠沛流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跟比他小了一岁多的雨秋光,此刻正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雨秋平发呆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却带来消息说,蓝翔花掘的军工司需要他去一趟。
雨秋平前些日子把伊丹康清带来的兄弟都安顿好了。一部分人开始整理从欧罗巴带回的西方桅式帆船的模型和图纸以及西方桅式帆船的操纵技巧、战斗方法,把他们按照雨秋平的要求会变成海军条例,以备将来的用处。另一部分人,则被雨秋平派去当了教官,利用木曾川水域的船只,去给那些野路子出身的水手们好好上上课。
而眼下最让雨秋平重视的,就是伊丹康清他们带回来的铸炮技巧这可是领先日本战国好几个时代的产物啊!火炮,在日本战国时期称为大筒,是到了战国时代晚期才出现的产物。雨秋平前世,九州岛上日薄西山的大友家就是靠着大筒挡住了如日中天的岛津家的攻击,而德川家康也曾在大阪冬之阵时靠着用大筒炮击天守阁迫使丰臣家让步,可以说是威力巨大的武器了。
不过,伊丹康清的那帮兄弟也都没有具体的铸炮经历,大多是在造船厂里看着西方的工匠如何铸炮,或者和铸炮师傅打听的。那些零零碎碎,互相矛盾的经验和流程,想要变成真正的铸炮方法,还是需要巨大的努力。
雨秋平来到军工司后,蓝翔花掘立刻迎了上来。这位跟着雨秋平十年了的能工巧匠,却因为铸炮发了愁。一方面,铸炮的试错成本实在太高。炮身由青铜构成,熔炼青铜、制造磨具等等都耗费巨大。磨具的大小,铸炮时各项成分的比例,炮膛的打磨都十分艰辛,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另一方面,军工司现在又要负责铸炮,又要负责铁炮的量产,实在是忙不过来。索性,常磐备这次只扩招到了850人,在盔甲军械上没有太大的缺口需要补。
为此,蓝翔花掘已经数次扩招军工司,现在已经是一个人数多达上百人的大型工厂了但是培训新的员工又要耗费不少气力。
而且,蓝翔花掘还指出,那些伊丹康清的兄弟们带回来的经验许多都有谬误。即使没有谬误,他们学习的也都是如何铸造舰炮,而不是雨秋平当下最需要的陆军野战炮,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你们暂时也不用太着急,还是先把铁炮弄弄好。等到铁炮的质量上去了,价格下来了,就可以量产了。”雨秋平发现蓝翔花掘累得白头发都出来了,有些心疼地宽慰道。
然而,就在蓝翔花掘带着雨秋平视察军工司的工厂时,雨秋平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