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平之所以愿意把法院这个事物交给山高政,就是看中了他的食古不化。这样一个坚定原则的老顽固来当法官,一定可以保证公平公正不受利益左右吧。而他的那帮同样冥顽不化的下属,也刚好拿来当法官用。
“村里的法官负责辖区内的各种基本案件。而如果诉讼人对这一结果不满意的话,可以申请上诉到郡里的法官,进行第二次审判。如果还是不满意的话,就会亲自来到您这里进行最终审判。”
“而整个法院系统的考评和任命规则,也都由您来制定。如果您对这方面不熟悉的话,我可以让我原来的下属天野景德先辅助您把这些弄好。”
“而法院还拥有者其他重要的权力。如果您认为国会制定的法律违宪,可以宣布他不合法,让国会重新修订。”说到这里,雨秋平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介绍宪法,匆忙转向商人们,再次开口道:“对了!在国会的100人名单确定下来后,你们需要先修订雨秋家的宪法!”
“宪法是什么?”津田宗及自然不理解这个日语里没有出现过的词汇,诧异地问道。
“就是国家的根本大法,规定了国家的一些根本制度。比如雨秋家有哪些权限,国会有哪些权限,法院有哪些权限,这些涉及政治制度的法律。”雨秋平边说边指了指摊在他们面前的卷轴,“卷轴上写的这些就是基础。这部法律不涉及具体细枝末节的那些税收啊,贸易啊什么的,都是宏观层面上的规则。他是所有法律的基础,你们之后制定的所有法律不能和这部宪法所违背,否则就可以被法院判处违宪。”
雨秋平顿了顿,再次望向山高政,“除此之外,您还可以对每一个国会议员或者雨秋家的人员发起调查。如果发现他们有违背法律的行为并找到证据,就可以要求罢免他们。”
此言一出,那几个商人们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雨秋平给山高政的权力同样不小,不过这个老头子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一副油
盐不进的表情。
雨秋平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说法方式不大好。有道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山高政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一样,想要劝说他接受这个体制,自然要换一种方法。
还没等雨秋平开口,山高政就已经气恼地怒斥道:“够了!够了!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把武家的权力拆成三份,武士居然要和商人平起平坐,武家还有什么尊严可言?真是胡闹!你把幕府的法纪都丢到哪里去了?”
“殿下又是在胡闹些什么?殿下难道不知道,这是结束治乱循环的唯一方法了吗?”雨秋平索性强硬地反骂了回去,倒是把山高政给震住了,随后立刻趁势追击道:“殿下一直说,如果天下所有人都遵守法律纲纪,就不会再有乱臣贼子!那么我现在让殿下主管法律体系,惩处所有不遵法纪的人,不就是在实践殿下所说的目标吗?”
“我要遵守的是幕府法纪,你想让大家遵守的,是那些商人制定的法律,有可能吗?你打算让天下武家耻笑我山高政吗?”山高政愤怒地大吼道,“你在搞什么东西啊?”
“为了结束治乱循环,山殿下不是从来都不识时务吗?那现在怎么为了自己的名声,倒是瞻前顾后起来了?”雨秋平一句话把山高政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殿下说过,如果所有人心里都只有利益,视法律纲纪如无物,只想着用暴力取得权柄,那么天下永远不会安宁。而在下,就在探索一条不一样的路。”雨秋平指了指卷轴上法官那两个字,义正言辞地说道:“制定一套全新的法律,让法官和执法者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您这样一位秉公无私,不识时务的人来担任法官。即使多么位高权重的雨秋家武士,也无法靠着利益或者威胁来改变法律。即使是我,雨秋家家主违法,也要受到您的审判!为法律竖立权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让所有人都遵守法律。等到雨秋家的势力越做越大,我们就可以把这套制度推广到全天下。到时候全天下所有人不就都要遵守法律,再也不会有违抗法律擅动刀兵的人了。”
山高政听完雨秋平的高谈阔论后,似乎微微有些动容,低声询问道:“你是想说,让我来担任这法官,让司法分立出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从而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脱司法的审判。”
“正是如此。”雨秋平点了点头道,“以往那些强权大名擅动刀兵、攻城略地时,根本没有法律能约束到他们。因为在强权面前,法律一无是处。而我这套体制,就是要让法律不受强权的影响,依旧可以公正审判。殿下之前担心的治乱循环,不就是幕府法纪不能约束到争权夺利的强势大名吗?殿下努力遵守法纪,渴望回到过去,却始终不得。但是如果按照我的这套体制,建立一套全新的法纪体系,保证法律的独立和权威,连我雨秋家家主也要受到您的调查,法律不就可以约束所有人,那么您所期望的盛世不就到来了?”
“话是如此,但是你只不过是为了对抗三好家而寻求山家的帮助,才会这样承诺的。”山高政不屑地冷哼道。“等到你击败了三好家,大权在握的时候,我不信你还会把立法权和司法权放在商人和我的手上,法律依旧会被强权所干扰。”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给出一套体制,保证我不无法侵犯国会和法院的权力,您就愿意和我们合作是吗?”雨秋平挑了挑眉毛,微笑着问道。
“你先说说看吧。”山高政却没有轻易给出承诺,而是冷笑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