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啄木(4)(2 / 2)

“水原大人,不必再说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雨秋殇摇了摇头,不卑不亢地对着水原子经、也对着所有常磐备第二连的足轻们说道:“我此时此刻不是雨秋家的少主,我的军衔只是常磐备第二连的一个普通的列兵足轻,并不值得任何优待。”

“可是…”水原子经还想再劝,却被雨秋殇摆了摆手,沉声喝止道,“如果水原大人真当我是少主,那就服从我的命令。”

“刚才水原大人也说了,此刻我们肩头扛着重担。如果我们挡不住武田军,雨秋军就会被迫在三日的平原上和武田军交战了,我们全军上下就几乎是死路一条。我们在这里的战斗,不仅是为了我们而战,还是为了我们的同袍而战,更是为了我们雨秋家全军上下12000人的性命而战,是为了雨秋家的生死存亡而战!我们挡得住武田军,全军就有机会活下来,挡不住,全军都要死。”雨秋殇面色凝重,低声叙述着沉重的事实。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难道大人还想把一个宝贵的足轻给送到后面去吗?大人连传令兵都舍不得派,又怎么舍得浪费一个战斗力呢?”雨秋殇在一连串反问后顿了顿,自己也不由得诧异起来,一向沉默寡言的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多话。不过,随着这些话被说出口,他只觉得自己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发慌的音调逐渐稳定,心中的意志逐渐坚定,神色也变得决然。

他面向第二连的400战兵,掷地有声地道:“我没有诸位的战斗经验,没有水原大人的指挥水平,也没有森田大人的武勇。我雨秋殇有的,只是一条性命和一把刀罢了。”雨秋殇边说边缓缓地抽刀出鞘,随手割断了将刀鞘绑在身上的带子,把刀鞘随手甩了出去。“诸位都在这里为雨秋家舍生忘死,我身为雨秋家的少主,又岂可逃避?”

“今天就赌上性命,与诸位一同奋战!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

田沈先生,水原大人,这一次,我不再是胡乱地豁上性命了。我是为了雨秋家,为了自己作为雨秋家少主应尽的责任,为了身为武士的荣耀,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虽死无悔。

与此同时,就在山丘的另一边,武田家的军队正快速推进。好巧不巧,打头阵的也正是武田家的少主,武田胜赖率领的1000战兵和2000辅兵。他们一路昼夜兼程赶来,全军还没有披甲列阵。按照原计划,他们会在经过了前方的三日町盆地后完成披甲列阵,随后进攻三日平原上正仓皇逃往吉田城的雨秋军。

“少主,要派人去前面的盆地侦查吗?”跟在武田胜赖身侧的侍卫低声道。

“之前不是去过人了吗,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武田胜赖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侍卫似乎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不由得让武田胜赖有些不快,沉声驳斥道:“现在雨秋家的忍者说不定已经在四处侦查了,我们现在派人去探路岂不是打草惊蛇?为了避免我们的忍者被发现而使得计划败露,父亲连埋伏在三日周围的忍者都撤回了,又怎么可以在现在派人去侦查?”

“那万一盆地里有人,我们这些没有披甲的部队,岂不是白白挨揍?”那个侍卫依旧不依不饶,却没有注意到武田胜赖的脸色正越变越差。

也难怪,这个侍卫是武田信玄小姓的儿子,最近才提拔上来侍奉武田胜赖,对这位新主子的性格不是很了解。要知道,武田胜赖虽然是武田家的继承人,但却曾经作为第四子被过继给诹访家。后来是因为武田信玄的继承人长子武田义信因为政治 斗争被处死,而武田信玄的二子是盲人,三子早逝,才轮到武田胜赖回来继承。而由于过继出去的孩子无法名正言顺地继承家督之位,武田信玄只得拥立武田胜赖的嫡子武田信胜作为下任家督,而让武田胜赖在武田信胜元服之前作为一个过渡人。

这样立不住脚的身份,让武田胜赖成为了一个十分敏感的人。他十分在意自己的权威,很担心周围的人因为他的身份原因而不服他。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即使他在骏河、相模屡立战功,成为了军中勇将,家中有些重臣还是和他不对付。因此,每当有人质疑武田胜赖的决定时,武田胜赖都会非常恼怒,尤其是在战场上。

“老子打了这么久的仗了,需要你来教吗?”武田胜赖生气地空甩了一下马鞭,在那个侍卫的耳旁打了个响,把他吓了一大跳。“这盆地根本不可能有人!就算有,除非他们就趴在那个山坡后面!”武田胜赖边骂边用马鞭指向身前不远处前锋部队即将翻越的那个三日町盆地南边的山坡,“否则我们只要退下来披甲就可以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巧的是,武田胜赖话音刚落,就之间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山坡上,忽然站起了大约一百五十个铁炮手。前排蹲下,后排把铁炮从前排的身上探出。还没等正在上坡的武田军反应过来,一百五十个铁炮手就在水原子经的指挥下齐齐摁下扳机。齐射的轰鸣声和随之腾起的硝烟,顿时让前排武田军的行动为之一滞。紧接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遭遇铁炮齐射,走在最前面的武田军瞬间倒下去二十几个人。

“搞什么东西?”武田胜赖在片刻的惊愕后立刻反应过来雨秋军在这里有埋伏了。本来他还想立刻下令退后重整,可是身旁侍卫那略带苦笑的神色在他看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他恼怒异常,狠狠地把马鞭往地上一摔,抽刀出鞘的同时高喊道:“不用披甲!拿着武器上,把那帮铁炮手都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