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啄木(7)(1 / 2)

 看到这样的惨状,迹部盛冈可不敢孟浪地冲上去了。他望着那雪亮的长枪在上坡的地形上,仰攻密集的长枪阵,无益于自寻死路。迹部盛冈试图向武田胜赖请求迂回从长枪阵的两侧绕过去,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击溃他们。不过,一想到武田胜赖刚才那要吃人一样的黑脸,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马吧,用步战摧垮他们。”他向着身侧的几个侍从下令道。武田胜赖军中的武士,或先或后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跳下了马引领着足轻步战冲锋。他们都是武田信玄的直辖部队,即使是最普通的足轻都上过好几次战场,经历过长时间的训练,再加上装备精良,在白刃战里几乎毫无敌手。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碰到了硬茬。常磐备的枪阵往往在他们进攻开始前就会进行一次齐刺,给武田军带来不小伤亡的同时,还在一定程度上打散了武田军的阵型。而当武田军冲入长枪的攻击盲区,展开近身混战时,那些藏在阵中的短刀手和第二排的长枪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迹部盛冈此刻,就正和一个少年纠缠着。那个少年使得一手诡异的左手剑,剑法一招一式都让人惊叹,一看就是有名师指导。迹部盛冈打着打着,忽然发现面前的少年似乎没有右手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难道这是雨秋家的独臂长子雨秋殇吗?怎么会亲临一线?迹部盛冈脑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也就是这片刻的分心,让迹部盛冈付出了代价。那个独臂少年一个横劈,砍中了他的大腿,让迹部盛冈被迫连退了好几步。少年并没有追出来,而是继续谨守自己的位置。在他身侧,还有一个武艺十分高超的青年,不停地在援护他。这两个拿刀的武士,使得这一块的阵线几乎无法突破。

不过,其他位置的雨秋军,面对的麻烦就要大上许多。毕竟那些手持短刀的铁炮手,刀法比不过武田军的锐士,在近身战的时候难免落入下风。不停的有雨秋军的长枪手在乱战里被砍倒,但是后面一排的人总会立刻补上,维持战线的完整,倒下一个,补上一个,倒下一个,补上一个,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水原子经看着周围的部下们一个一个倒下,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心间的血已流干。就在昨天,他还有四百个平日里一起喝酒吹牛、同吃一锅饭的好兄弟。转眼间,一多半就已经天人永隔。

按照雨秋军的传统,每次军队凯旋归来时,领军者都要去慰问阵亡将士的家属。水原子经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每一次家属撕心裂肺的哀嚎都让水原子经难过地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才好。以前最多的一次,他的连里有六十多个人阵亡。慰问家属那几天,水原子经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满脑子里都是家属的哭声和眼泪。

而现在…在他周围已经横七八竖地倒下了两百多个部下。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些家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他的命令,他的决定,把这么多人害死在这个山坡上。他是

凶手,是那么多家庭,那么多老弱妇孺的仇人。他依稀记得,那些部下的老父母、妻子每每在逢年过节来拜托自己,恳求自己照顾好他们的儿子、丈夫。

我当时都一一答应过的。

我现在哪里对得起他们?

水原子经的情绪已经彻底爆炸,在又一个部下倒下后,他大踏步地自己补到了第一排。他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之后该如何去料理这么多部下的后事。他巴不得自己就在这里阵亡,一死了之,和这些光荣的部下们一起战死,再也不用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情,也算是给家属们一个交代。

水原子经不知道,在常磐备第二连里,类似他这样情绪崩溃的比比皆是。看这那么多好友兄弟死在自己身边,又看到少主不惧生死地奋战在一线,常磐备第二连所有士兵都已经忘却了生命,只想在这里一死了之。

“少主在搞什么?”眼看时间逐渐推移,武田胜赖迟迟还是没能拿下那个山坡,等在官道上的内藤昌丰不由得有些着急。他的部队都已经披甲完成好久了,可是由于官道没能打通,被迫就等在这里,耽误的时间约莫快有一个时辰了。“那可是1000武田家的直辖部队啊,哪怕三倍于此的敌人都不在话下,怎么会迟迟拿不下400人把守的一个山头?”内藤昌丰越说越是感到奇怪,把部队交给副将后,自己亲率侍卫策马来到前阵,望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