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八年(1580)8月2日,羽柴军展开了对备前国浦上家的猛攻。尼子胜久奉命从上月城出发,走山路向美作国挺近,牵制宇喜多家。而羽柴秀吉自己则率领主力,走官道进攻三石城。羽柴秀吉的这个安排,摆明了就是要把尼子家派到捞不到战功和油水的危险之地去。然而尼子胜久有苦难言,也只得从命。
天正八年(1580)8月3日,明智光秀从丹波、丹后出发,进攻但马国此隅城。与此同时,细川藤孝也率军从但马国南部北上,进攻竹田城。山名佑丰在接到警报后立刻率军从鸟取城出发,前去支援。
同时,在濑户内海上,淡路水军和三岛水军正搭载着大量的织田军于四处游弋。毛利家沿海地区的阿贺港、龟居港、三原港、深津港都先后被攻陷而洗劫一空,甚至连严岛神社所在的严岛都被舰队占领,宫尾城也被登陆的池田恒兴所部拿下。周防、安艺、备后、备中各国都受到威胁,随时有被侵入腹地的风险,秋收的进展也被严重延缓。秋收迟迟不能完成,毛利家的援军也迟迟无法集结。小早川隆景四处巡视,试图稳住国人和豪族,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万一这些军队登陆,毛利家可就麻烦了。
在山阳道战场,浦上家几乎没有什么支援的盼头。浦上宗景打死都不敢在毛利军不在的情况下向宇喜多家求援——天知道宇喜多军来了之后会打谁。因此,即使宇喜多军的8000人已经抵达了天神山城西南25里外的两宫山布阵,浦上宗景也不允许宇喜多军入境。于是,羽柴军在8月6日便攻克了三石城,并进一步向浦上宗景的居城天神山城逼近。浦上宗景笼城死守,靠着险要的城池拖延着羽柴军的攻势。
然而,在8月8日,红叶军的援军抵达了天神山城城下。看着那无边无际的红叶海洋和被推到城下的几十门大筒,浦上宗景顿时觉得心凉了半截。在惊蛰备的炮轰掩护下,羽柴军在半天之内就攻克了之前一直拿不下的天神山城的几个外围城砦。浦上宗景知道已经无力抵抗了,于是在8月9日凌晨向织田军派出了使者,请求投降。
8月9日清晨,得到通报了的雨秋平拿着使者递交的请降信来到了羽柴军的中军大寨找羽柴秀吉,然而门口的几个侍卫在通报回来后却是有些为难。
“怎么,你们殿下现在面子大到都不愿意见我了吗?”雨秋平半开玩笑地对那三个侍卫道,然而出乎雨秋平的预料,那三个侍卫似乎并没有被雨秋平的话吓到,一个个仍然神色如常地请求雨秋平再等会儿。这份胆色,倒是颇让雨秋平欣赏。
“你们叫什么名字?”雨秋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便好奇地开口问道。
“在下加藤清正。”
“在下福岛正则。”
“在下加藤嘉明。”
三个年轻的侍卫不卑不亢地向雨秋平报上了自己的名讳,后者愣了一下后不禁连连咂舌。好家伙,贱岳七本枪在这里一下子就遇到了三个。
他们这三个年纪轻轻的侍卫应该不会想到,前世的他们未来都会在日本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好好干,以后会有出息的。”雨秋平笑着勉励道,三人于是又整齐地向雨秋平行了一礼道谢。
而这时,中军大寨的门终于被拉开了,迎面而来的就是那张熟悉的猴脸。
“呀,红叶啊,什么事情把你给吹来了?”羽柴秀吉的脸涨得通红,看来是喝得醉醺醺的,嘴上的话也没个边际。这个点就已经醉成这样,肯定不是清晨起来喝得,而是喝了个通宵。
“这还在打仗呢,友军统帅怎么还不能来了?”雨秋平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羽柴秀吉嘴里浓重的酒气,用责备的口吻道,“而且这两军对阵,你这当统帅的通宵喝酒不好吧?神志不清的如何指挥军队?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抛下你不管了啊。”
“唉,红叶!”羽柴秀吉被说得有些不乐意了,提高了音调抗议道,“兄弟的酒量你还没数吗?这点小酒算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就差被扶回去了呢?”雨秋平用非常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羽柴秀吉有些摇晃的步子。
“嘛,反正那浦上宗景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咱们这外面五万大军,他那几千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羽柴秀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拉着雨秋平就往帐篷里走,“来,喝几杯!”
“我可不是来喝酒的,浦上宗景刚刚送来了请降的使者,进了我的营地里,我这是过来给你通报的。”雨秋平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信件,跟着羽柴秀吉走进了营帐里。一进营帐,雨秋平就看到有些靡乱的画面。只见座位上半倚半靠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半裸着洁白的身体,媚眼如丝地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雨秋平认出了那是羽柴秀吉在安土城鲸屋里一定要带回家的那个川子,也就是因为这个风尘女子,宁宁和羽柴秀吉彻底闹翻了,据说现在宁宁已经被搬到姬路城城外的城下町里去住了。没想到羽柴秀吉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居然直接就把这女子领到兵营里来,带着出征了。
雨秋平本能地对着女子有一些厌恶——同样是风尘女子,清水织子就不会让他感到不快,只是同情她的遭遇罢了——当然事实证明清水织子身上却藏着可怕的秘密。或许大多数的风尘女子都是像川子这样的吧,像清水织子那样的不近常理者反倒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