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九年(1581)11月7日下午,关东联军从善光寺出发,向西南度过犀川,开始往妻女山的方向挺进。傍晚时分,关东联军登上了妻女山,整个北信浓的视野也瞬间收入眼底。
随后他们惊讶地发现,织田军并没有展开对海津城的猛攻。柴田胜家带领着北陆道军团的40000人包围了海津城,随后由辅兵们开始大张旗鼓地打造攻城器械。与此同时,雨秋平的40000红叶军居然已经北上渡过了千曲川——在妻女山东边20里外的川中岛扎营并修筑防御工事。
“织田军在干什么?”
上至武田胜赖、北条纲成、北条纲高这些统帅和大名,下至关东联军的普通足轻,没有一个人知道织田军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因为此时分兵两处,其中一部还北上渡过千曲川进入川中岛,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本来织田军利用河流的阻隔,完全可以在千曲川南岸设立防线,让千曲川北岸的关东联军难以渡河支援海津城。然而织田军此刻却放弃了半渡而击的优势,主动北上渡过千曲川。而本来兵力就落于下风的织田军还分兵两处,将兵力劣势进一步扩大。而织田军同样没有把握关东联军人困马乏的机会主动进攻,反倒慢悠悠地开始安营扎寨。这一系列的部署,简直完美避开了一切的正确选择,是最愚蠢的统帅也做不出来的。
如果对面是某个刚元服的二世祖新兵蛋()子,或者是一些臭名远扬的庸将,关东联军的武士们此时怕是都要笑出声来,随后挥师把愚蠢的敌军各个击破。然而此时此刻对面的统帅却是大有古往今来第一武士之势的渡来人雨秋红叶和织田家中第一猛将柴田胜家。在他们的手笔下,这样愚蠢的战术布置反倒更像是一场蓄意的阴谋。被这架势唬住的关东联军武士们面面相觑,召开了紧急的军情评定会议。
“织田军这是要干什么?”武田胜赖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也确实没有人能够回答。
“难道是他们想要东施效颦,模仿先主公的啄木鸟计划吗?”武田信繁之子武田信丰忽然提出了一个想法,“因为先主公当年面对妻女山列阵的谦信公时,也曾率军从海津城出发,渡过千曲川在川中岛八幡原列阵。而让另一支部队作为别动队,从南边袭击妻女山。”
“情况今非昔比,岂可一概而论?”武田胜赖听到这话后便连连摇头,“当时海津城是我们武田一方的,可以隐藏本军动向施加奇袭。如今海津城可以实时向妻女山这里汇报城下的织田军动向,他们的任何行动都是一目了然,如何进行啄木鸟的奇袭?这啄木鸟也未免太傻了一些吧。”
“主公说的是…”武田信丰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了几声,“只是忽然觉得像罢了,不然也没办法解释红叶军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渡河。”
虽然武田信丰只是随口插了一嘴,可是川中岛合战的印象却烙印在众人脑中挥之不去。其实在他们行进到善光寺、川中岛、妻女山一带时,武田家的人就已经回想起了当年那场空前绝后的对决了,只不过没有人明说罢了——无论怎么看织田军
也不会傻到用武田军二十年年前用过的计划在同样的地点对武田军用一次吧?而关东各个豪族们也都对这场大战早有耳闻,在身临其境地感受了当年决战的地理时,也不由得不断地往啄木鸟计划的方向去揣测织田军的谋算。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先休整士卒体力。我们长途跋涉,士卒们早已筋疲力尽,能多休息一会儿就对我们更加有利。”佐竹义重第一个从无尽的思索和揣测里跳了出来,低声道,“敌不动,我不动。”
“时间真的站在我们一边吗?”北条纲高并没有佐竹义重那样乐观,反倒是忧心忡忡,“到最后我们又被织田军牵着鼻子走了,被他们托在了这里。现在我们主力尽出,谁能拦得住东海道的织德联军?伊豆和甲斐就快要失陷了吧。我们本来北上越后就是要寻找破局和决战的机会,岂能被耗在这里?”
“那北条殿下难道想让我们奔波一个月的士卒人困马乏地去和织田军决战吗?”佐竹义重被当面驳了面子,有些不满地道。
“休息是必须休息的,但是时间必须要加以把握。我们一定要在东海道军团突破甲斐和信浓赶到这里来之前进行决战。”北条纲高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估算了一下后低声道,“我们大概还有10天的时间,可能只有7天。在这7天里,必须要分出胜负了。”
“打造一些攻城器械吧。”北条纲高说完后,北条纲成在一旁补上了一句,“织田家如果继续加固营盘的话,我们到时候可能就不得不进行攻城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