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厉眼瞪上武氏,心中又是妒忌弘历得康熙帝的宠,又是恼怒武氏话里的讽意,可无奈耿氏没表态不说,武氏说的话还愣是让人挑不出错,遂心里有了计较,只好按捺不发,憋下怒气。后又忆起前些年在府里的的风光日子,哪会受这气,早就寻个由头好生训斥过去,这样一想,越发觉得众人是不把她放到眼里,心里更是添了赌。
正暗生闷气的时候,只见一个着浅紫绢地兰蝶文秋裳的娇俏丫怀,蹲安行礼道:“我家主子本就身体不好,今早伺候爷起身时,开了窗户见了冷风,现在害喜的甚是厉害,正在床榻上躺着,便是不能过来给福晋主子请安,还望福晋莫怪。”一席话,娓娓道来,身姿美仪,闺秀做派。屋内之人不由暗叹,年氏身边的一个大丫环就如此出色,比之当主子做官家奶奶的也不见有差。
乌喇那拉氏面色温和,嘴里含笑道:“年妹妹身子骨向来柔弱,众姐妹也是知晓的。现如今又有了身子,眼看天就要冷了,还是让年妹妹养好身子,请安的俗礼免了便是。”众人附和称是。乌喇那拉氏又当着众人面关切的问了几句年氏的情况,方打发了那丫环下去。
李氏望着丫环离去的身影,暗气见消,酸楚上了心头,胤禛好些日子没去找过她了,却几乎日日都宿在年氏的屋里,想起年少时,与胤禛的百般恩爱,千般恩宠,早已化作过眼云烟,风过无痕。然,这李氏是个好强的,又存有给弘时做面子的想法,如是,心下别样滋味只能独自品尝,还得装了门面,一脸高傲的和着众人谈笑起来。
年氏身边的俏婢来告假,话里的意思,众人心中各有所感,不约而同的淡了对慧珠、弘历母子二人的心思,并减了说话寒暄的兴致。乌喇那拉氏心如明镜,众人如何作想,也知晓一二,遂说了半回话,就让大家各自散去。
出了正院,耿氏和慧珠双双做走,结伴而回。路上,耿氏说笑道:“弘昼那小子,都有快是半年不见弘历阿哥了,没人一起玩,就来折腾婢妾。”慧珠想起弘昼调皮的样子,也露了笑脸道:“弘昼比起圆哥儿,还要活泼去了,现在孩子正是到处乱跑的年纪,你得多操心些。”耿氏应道:“婢妾省的,现在先由着他皮,等大些了,该是上书房时,跟着弘历阿哥好好学学,也给婢妾长些脸。”慧珠笑笑未予接话,另说了些孩子的趣事,便到了游廊岔口,分开而行。
回到屋里,慧珠甚闲无事,一个人处着,自然胡思乱想起来。三年来一直将弘历当做生活的重心,一时弘历未在,心里就像什么少了一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她又无意府里之事,毕竟府里如今都是围绕着年氏、年氏肚子打着转,难道还让她跟着一块瞎起哄不成。
素心双手托着一碟点心和小娟说笑走进了屋来,见慧珠正歪靠在炕席上,手里拽了一本书,却没看,反是脸上落了表情,望着窗外出神。素心及至炕桌旁,搁置下食碟,笑道:“主子在想什么,奴婢和小娟进屋,您也没发觉。”
慧珠收回思绪,恹恹的看了素心一眼,“唉”了声,就将书撩在炕上,右手拐搁在桌上,撑着下颚,继续望着窗外,也不说话。
素心少见慧珠这副表情,有些纳闷,但也没多说,只道:“主子,厨房得了些菊花,嬷嬷便做了碟菊花糕,给您做零嘴。”慧珠又叹了口气,依着素心的话,扭过头,拾起一块菊花糕,吃了几口,说道:“这花糕味道还行。”便放了下来,又发起呆来。
忽的一脸惊异的看着菊花糕,随即拉着素心的手,喜道:“菊花糕,吃花糕,还有三四日就是花糕宴,可是得进宫的,就可以见着圆哥儿了。”素心松了口气,原来是想弘历了,也就顺着慧珠的话道:“是呀,那日主子早些进宫,去德娘娘那请安,还能多陪小阿哥一会。”
慧珠也做这想,就是看着了桌上盛的红黄绿白各色菊花糕,也觉得各个乖巧可爱,比起往年做的,叫人欢喜多了。
接下来几天,慧珠是来了精神,看着这人这顺眼,看着那人那顺眼,脸上时常挂了笑。待在屋子里,时时不时都能感觉弘历在她的身边,想着她陪弘历在这个屋子,这个院子里,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孩,长到能说能跳,还能抱着她奶声奶气的叫额娘。还有弘历那圆嘟嘟的小脸,每次咯咯笑起来,白嫩的脸颊上就会泛起两个小肉窝,可爱到了极点。
这有着期盼的日子过的很快,几天便是过去,到了九月初九重阳之日。这日天还未明,慧珠已醒了过来,躺在床上不时睁眼看着天一点点变亮,心下的急切,让慧珠自个儿都感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