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司碳嬷嬷先是一脸茫然,登时又面如死灰,魔障似的呓语冤枉。忽的似忆起何事,眼里精光大盛,向屋内在座之人望去,随即眼里希冀光芒渐渐暗下,悲鸣道:“天可见,地作证,不是老奴,老奴是被人陷害了,是有人陷害老奴的啊。”
乌喇那拉氏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挥手道:“拖到外面去,直到她招了为止。”言毕,端起丫环重新奉上的青瓷盖碗茶,轻觅啜饮。站立一旁的王嬷嬷明了,望向另外两人,继续道:“年福晋屋的大丫头先是含冤,一番苦头后,就老实招了,一卷草席裹了人,免得累及家人。你二人不似她(司碳嬷嬷)无亲无故,在府里都是有家有底的,自是该知如何做解。”
话落,另两个仆妇被揭了束缚,忙匍匐在地上,泣声道:“奴婢招了,招了,都是嬷嬷做的,与奴婢们无关啊。那日奴婢们就见嬷嬷进了搁碳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定是那个时候做的手脚,还有……”话犹未完,以被司碳嬷嬷凄厉求饶含冤声,至后来的漫天辱骂声给淹没。
“……你们这群心如蛇蝎的恶毒妇人,自个儿眼红……弄下那下作的手段,却让老奴抵罪……活该你们没得孩子……你害她,她害你,活该,活该没了孩子,生了死婴……就是生下来了,也活不久,活该……不得好死,老奴是冤枉的……”
屋内在座之人,脸上大多阴晴不定,死咬下唇,衣袖下双拳紧握,垂首不见神色。乌喇那拉氏心下一沉,岂能让司碳嬷嬷这般口无遮拦,传了出去,那就是京里的笑话,思及此,忙对王嬷嬷小声吩咐道:“去赌了她的嘴。”王嬷嬷领命,快步出屋。
没过多久,屋外飘来了阵阵血腥味,王嬷嬷回到乌喇那拉氏跟前,附耳道:“死了,老奴出去时,刚是断了气。”乌喇那拉氏皱了皱眉头,不由心道可惜了,就这样断了;不过刚出正月不宜闹出丑闻,罢了,罢了。
如是,乌喇那拉氏转了念头,清了嗓子,做了解道:“我已得了消息,是她巴结年氏不成,心含怨恨,又偶得那取碳丫头的把柄,便加之威胁,起了报复的念头。不过,经此事,我不得不好好整顿下这些目无主子的奴才。”随后,就细道了要彻底清洗府内一应奴仆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方让众人散去。
慧珠回到院子,已是快进响午,喝了碗药膳汤,就宽衣躺下。至晚间醒来,腹疼血多的情况稍有好转,恢复了不少精神,就对素心说了司碳嬷嬷一事。素心向来心细,一听,便是明了,不由心惊道:“若真如主子所说,岂不是年福晋为小阿哥挡了灾。”慧珠略思量道:“也许是,可若是如此,为何年氏屋里使用的香烛也是有问题。这隐在暗处之人,好手段,该是早就想加害于我和年氏,只是不知她是如何得知我院里缺了碳。”
素心此时后怕道:“莫不是院里有鬼?不过,怎么看也不该啊。”慧珠点头同意,不该是院里的人,只是……慧珠摇头,大概分析道:“这是正月间的事,此人该是眼红弘历得圣宠才会起了心思。如今弘历也回了府,想是她也不敢冒险作为了。”说完,董嬷嬷正好带了弘历进屋,二人便歇了这话。
慧珠话虽说的轻描淡写过了,但接下来的日子,慧珠与素心却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一应领回来的物什都是检查了又检查,才敢使用,并留心了院子里伺候的众人。
相对于慧珠院子里暗中紧张起来,府里却是大张旗鼓的严查众人,将有不规矩的,底子不清的,乱嚼舌根的下人,或是打发了出去,或是直接杖毙,或是予之惩戒。一时间,府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小心处事,莫敢轻心。
如此,却是收效不少,借此事,乌喇那拉氏更好的让众人识清了谁是府里的女主子,低等侍妾也不再得到下人的怠慢等。总之,府里的规矩更大,底下伺候的人也越发谨慎,倒如外界传言般,雍亲王府风声严谨,仆从规矩乃是京里各大王公贵府之首。
而随着府内整顿之风过后,时入末春,年氏也在众人的瞩目下,于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日平安生下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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