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屋外风声狂烈,刮了整整一夜。
夜里,慧珠辗转反侧,时梦时醒,汗湿枕巾,也扰的胤禛一夜无眠。
早晨,慧珠睁开眼来,胤禛已经离开,烛台上没燃灯,整个屋内还昏暗的很,慧珠抬手揉了揉额头,唤了素心小娟进屋,问道:“爷走了,他用早饭没?备了茶点让小禄子带去马车上没?”说完,才发觉嗓子有些干涩的疼。
素心忙从火炉旁,取了白底青瓷茶壶到了杯温水,递给慧珠道:“爷简单用了碗白粥和几个饽饽,就去早朝了。不过主子放心,奴婢准备了炭炉子、茶膏热水、一盒蒸饺糕饼都给了禄公公带上,爷路上也是可以用的。”慧珠嗓子疼的厉害,就着茶盅勉强咽下几口,便再是喝不下去了,罢手道:“恩。起身吧,还得去正院请安。”一语毕,就撑起身子,掀了被褥下床。
素心看着强打精神的慧珠,心下微叹。其实,她对于慧珍之女的突然离世,慧珠却十分自责,有些不解。昨日,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亦是感慨惋惜,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毕竟命运凄惨的是慧珍母女,不是她一直陪伴伺候下来的慧珠母子。
本来她是想着慧珠、慧珍姐妹二人感情也不深,就算那孩子去了,慧珠出于没答应抚养那孩子的由头,也许会稍有难过,却不想慧珠居然是这般伤心愧疚。
素心想不明白,慧珍之女病逝,怎么说也不关慧珠的事啊,何须如此?然,见了慧珠苍白的脸色,疲倦的神态,规劝的话终是没给说出口,只是默声的接过茶盅放下,便得是服侍慧珠起身梳洗。
昨夜,朔风乍起,寒流骤至,吼声凄厉;今日,寒风沥沥,枯枝乱晃,吱吱作响。
慧珠也少是喝了半碗白粥做了早饭,又至收拾妥当,便带着小然子、小娟前去正院请安。路上,一阵呼啸的北风猝乎袭来,卷起地上还未及时清扫的落叶残枝,旋起不小的漩涡。见状,慧珠不由停下脚步,举目望去,一片凄凉萧索,曾经茂密的大树只剩下枯瘦的枝头,随着呼呼作响的寒风,张牙舞爪,慢天摇曳,让人胆颤心惊,瑟瑟发抖。
慧珠望着前方怔然出神,不理心下的凄凉寒颤,只觉有个生命鲜活的小女孩,在她眼前不时蹦跳着身子,发出咯咯笑声……小女孩的一颦一笑,是那样的天真可爱,是那样纯洁无垢……可是渐渐的,小女孩被冷冽的寒风所侵袭,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身影模糊了下去……忽的,小女孩用着最后一点影像,渴生的回望过来,向她伸出一只小手寻求希冀,却被冷漠的她一下挥了开去……“啊”慧珠倒退一步,低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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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子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您可是觉得冷了,要不奴才这就跑了回去,拿件翻毛披风给您送来。”慧珠回过省,甩开迷幻的影像,微喘气道:“不了,快些去正院吧,莫让福晋和其他人等着了,下了不是。”说罢,又继续向正院走去。
小然子站在原地,打了个冷颤,瑟缩了下身子,嘀咕道:“怎么说冷就忽然冷了起来,回去得把厚棉衣给翻了出来。”小娟回头唤道:“发什么楞啊,主子都走了,还不快跟上。”小然子一听,嘿嘿笑了两声,忙快跑了过去。
慧珠起晚了,又一路慢晃晃的走来,到了正院,也就晚了,屋子里除了她,众人皆是到了。于是,待行了礼,至侧位上坐下,慧珠歉意一笑,解释道:“昨夜里风吹的紧,身子有些不适,起来晚了,有些失礼,还望莫怪。”
乌喇那拉氏关切道:“现在天凉了,钮祜禄妹妹你可得紧着自个儿身子才是,来晚了些就来晚了些,无事的。”耿氏蹙眉沉凝道:“钮祜禄福晋您脸色看着不大好,莫不是昨个儿夜里着了凉,等会回去了,可得差了太医过来看看才行。”慧珠听了耿氏的话,倒真有着凉之感,头似有些昏沉样的,却还是摇头笑道:“我身子一向好,不过小有不适,起来晚了,哪用的着去请了太医过来。”
李氏一听,立马尖酸道:“起来晚了?钮祜禄妹妹你平时来的可是起得早,来的早啊。今起来晚了,莫不是昨个儿爷宿在你那,这才起来晚了吧。”慧珠心下黯然,精神又不济,也就懒得像平时一样,理会李氏的撒泼,遂状似犹言未闻,端起一旁盖碗茶,小啜轻抿,不予答话。李氏未得回音,面色明显不愉,却又拿慧珠无法,只得闷气暗生。
年氏面对着李氏而坐,见李氏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眼里闪过嘲讽,也懒得理会,便掠过李氏,看向慧珠,却不禁微皱起柳眉。胤禛早就答应过,昨个儿夜里会来她的院子,可她一直等,等到打更声已过两次,等来的只有小禄子告知胤禛歇在了慧珠那的消息。
想到这,年氏紧拽住锦帕,暗里撕扯半天,方是缓了缓心绪,淡淡说道:“前些日子,我和小格格都是病了,累的爷操了不少心。现下,看着钮祜禄妹妹似乎身子有恙,还是听了耿格格的话,找了太医过来看看,莫你得了风寒不说,又过给了弘历阿哥,反让爷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