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怔当场,正言不敢信,小福子忽然煞白着一张脸匆匆进殿,禀道:“奴才该死,让齐妃冲撞圣驾。”乌喇那拉氏因问道:“怎么回事?”小福子答道:“奴才不知,去冷宫那会,齐妃已神智不清,临到储秀宫宫门前,一个不察,齐妃就冲正殿跑来。”说着递了个眼色,几名粗使宫人忙去架住李氏。
见李氏如此光景,弘时整个人顿时傻住,一动不动地畏缩不前,直到宫人上前欲挟持李氏,才似醍醐灌顶当下醒来,大声喝开围上来的宫人,一径冲上几步后转跪下抱住李氏双腿,难忍眼眶湿润道:“额娘,您别吓儿臣,您这是怎么了?”李氏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面孔,惊得伸手去抓,脚下也不含糊,使着脚劲胡踢。
李氏母子各相较劲,宫人踌躇不前;胤禛冷眼旁观,实则心头无名火直往上窜,余光瞥见一旁的允禩,面上又青几分,这看向李氏母子的眼光就深了几分厌恶。“啪——”抚掌一拍,怒道:“皇宫禁地,岂由你们母子胡闹!”小禄子估摸着胤禛的心思,略有片刻即明,忙招来一名小太监吩咐了紧闭储秀宫宫门,又出声呵斥道:“圣驾面前不容喧哗,你们愣着作何!”
宫人领命而行,忙有七八名宫人一方上前拉开弘时,一方制住似有疯魔的李氏。这头弘时被李氏抓得脸上目不忍睹,遂宫人着手一拉,他当即借坡下驴连忙退开;可李氏却完全似是失去理智,宫人拉扯越是大力,她放抗越是激烈,嘴里也哜哜嘈嘈的急乱说着什么,却不大听的清楚。
眼看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殿外又来几名宫监从旁帮手,不想此时李氏脸上骤然变色,满是自得意满的抿嘴轻笑,挑起微翘的丹凤眼睨向众人,不徐不疾道:“上次未让年氏母子因了‘恶五’逐出皇宫,不过没关系,现在短命的福惠已中毒身亡,年氏那个狐媚子的半条命也是掉进了阎王殿!”
话里的怨毒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众人一齐静默,只听李氏笑音未变,声腔却陡然拔高,尖锐道:“至于钮祜禄氏那个贱人,本宫能容忍她生儿生女,晋为侧福晋,再至……熹妃,已是本宫的对她的宽恕。”说着止不住地溢出轻笑,朝着一名宫娥努嘴说道:“张贵人,本宫这次能设计陷害那贱人,又毒害福惠,你虽没出多大力,但本宫念在你跟随本宫多年,自会予你好处。现在福惠殇,弘历有个毒害皇嗣的额娘,这倘大的后宫还有谁能予本宫相争。”
说到这,一个厉眼横向另一名宫娥,至见那宫娥吓得连连后退,方不屑的挪开视线,复又看向“张贵人”道:“看到没,耿氏算个什么东西,本宫随便一个眼神看去,她浑身都要震上三震,就凭她那个傻小子能和弘时争太子之位?将来本宫位至皇后,以至太后,只要你要生侍奉本宫,赏个嫔封妃也不过哀家一句话罢了……哀家,对!本宫是哀家,是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哈哈!”李氏情绪又被激起,疯狂大笑。
“弘时,人证物证俱在,现在连李氏也亲口承认,你还要作何解释。”冷厉的话语一出,众人从李氏自演自说中醒过味儿,闻声看去,就见胤禛阴沉着一张脸,欲要发作。
弘时打了个激励,面上再无强撑的张狂,一脚踹开刚爬缚在他腿上的栋鄂氏,一下以膝匍匐到胤禛跟前,转头看了眼魔怔的李氏,心下一狠,回首就是痛哭流涕道:“皇阿玛,儿臣真得不知额娘竟隐瞒了儿臣这么多,背着皇阿玛和儿臣干下这法理不容的歹毒之事。皇阿玛你要明鉴啊!”
弘时的认错悔过,反使胤禛怒火腾腾上升。只见他一把拽起弘时衣襟,提到面前咬得牙齿“咯咯”作响道:“畜生!儿不嫌母,你个逆子为了活命,不惜舍弃至亲生母!”说完,胤禛眼里怒火随之消失,又似嫌脏了手般甩开弘时,冷漠道:“将李氏母子移送宗人府,一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再来问朕。”
听后,弘时大惊失色,退倒在地,犹不敢信的望着胤禛,全身瑟瑟发抖不止,内心的恐惧害怕是到了极点!弘时心里越想越害怕,唇齿发白的哆嗦了半天,忽的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随即一下扑向胤禛,急切嘶吼道:“皇阿玛,我是您儿子,您怎么能不管儿臣,您不能不管我啊!”
胤禛无动于衷,反另发话道:“将弘时带走,朕不许他出现在皇宫大院之内,带走!”一旁待命的宫卫应“喳”一声,上前带走挣扎不休的弘时。
“且慢——”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是时响起,宫卫暂歇下手。
弘时两眼发出希冀的光芒,饱含激动的大叫道:“八叔!”允禩予了挤稍安勿躁的眼色,转至胤禛跟前,撩袍跪地道:“皇上,‘恶五’已有齐妃认罪,方才三阿哥不过是护母心切,才言损熹妃。后齐妃又自认下毒嫁祸一事,可想此事与弘时无关。齐妃获罪,也不该罪至弘时才是,还请皇上三思。”
胤禛眼里精光一闪而逝,端起宫娥新沏的茶盏,啜饮一口,反问道:“与弘时无关?李氏被关冷宫,无从与外界联系,她是如何操作毒害一事。唯一点可以说通,他们母子早已筹划此事,一计不成又使一计,而毒害一计,便是弘时亲自下手,当然也不排除幕后还有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