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耿氏、老氏俱是忧心在了胤禛的病上,冷不防乌拉那拉氏猛地发威,两人骇了一跳,惊叫出声。
两人的赫然大叫,使乌拉那拉氏稍从震怒中回过心神,脸色却一丝未变,胸脯前隐隐上下浮动,显出余怒未消,但她只死死的瞪着慧珠,一声不吭。
慧珠可以理解乌拉那拉氏满腔的惊怒,可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做犹豫,只能在折寿多年与一年以内选择。如是,两相较之后,她只得枉顾宫规,私自拿胤禛的命来赌,让老氏下针在胤禛身上。
想到这里,她仍心有余悸,昨夜是生怕了老氏失手胤禛有个万一。而由此及彼,作为发妻乌拉那拉氏的怨怒也是可以想象;再说她以胤禛的寿命做赌注,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总归是于礼法不合。乌拉那拉氏真要以此为由,惩治了她,任是到了谁那,也是说的过去。
想通此事,慧珠心里蓄着的委屈不满消散大半。遂,只见她从地上起身,复又双膝跪地,挺直背脊,高昂阔首的回视乌拉那拉氏,一一逐字逐句的话语清晰道:“两相其害取其轻,在当时的情况下,虽都于皇上寿命有损,但折损一年却成了上上之选。如今,弘历、宏昼兄弟年纪尚小,若皇上用了太医的治法,不仅大损寿命,龙体也会折了一大半,到时他们两兄弟又如何堪当大任。”
“大胆!还不闭嘴!”乌拉那拉氏怒不可遏,温和的面容遽然涨得通红,颤巍巍的指着慧珠喝道。
一言未完,却被厉声喝止,慧珠面上依然犹带镇定,一丝一毫也不予退让的迎上乌拉那拉氏的怒气,火上浇油道:“皇上心里最重的是皇权,是大清的江山。此时外患刚平,内忧方定,事事都离不开皇上的亲力亲为,只有他龙体康泰,寿命绵长,才可使大清进一步巩固。这是皇上的心愿,也是大清的需要。所以臣妾只有放手一博。”
说着,慧珠深吸口气,朝乌拉那拉氏行叩拜大礼,匍匐于地道:“但臣妾自知此行为,已触犯祖宗家法,后宫宫规,甘愿受皇后娘娘一切责罚。不过,若还有一次选择,臣妾仍会如此决定!”
“贵妃娘娘!”老氏闻言大惊,险些失声尖叫,转脸又见乌拉那拉氏赤红了双眼,死命的恨着慧珠,不及思索,忙冲上前,与慧珠并肩跪下,急切道:“皇后娘娘,贵妃她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这样说。当时情况真的万分紧急,她也是担忧皇上不得已而下的决定,再说婢妾也……”
乌拉那拉氏心里翻腾汹涌着无尽的怨恨和妒忌,她恨——慧珠生育一双儿女!她更恨——胤禛待慧珠的不同!然,她亦不甘——一个落魄旁支的女儿,无家世无容貌,凭什么威胁她的地位!但,却有更多的悔意一直深扎她五年的皇后生涯——若不是她当初看走眼,又岂会容她一个小小的格格坐大,以至今日的自食恶果!
隐藏心底深处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向她涌来,霎时之间,理智轰然倾塌。乌拉那拉氏望着一脸大而无畏的慧珠,眼里闪过一抹狠毒,果然是看走了眼,她与胤禛才是结发夫妻,到头来,却让这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告诉她,胤禛的心愿!
念头一过,看向慧珠的目光里又添厌恶,再见老氏也跪着求情,心里是将这两人归为一类,又是恨二人暗相勾结,又是恨二人与胤禛的不同。于是,不等老氏辩驳完,乌拉那拉氏已肃然打断道:“情急?情急就可以拿皇上的性命当儿戏!你二人明明知道,施针一法是极为冒险,稍有差池,皇上的性命便是堪忧,却仍然一意孤行。本宫身为皇后,掌管六宫,容不得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