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贝克汉姆和维多利亚(注),”她得意洋洋地看一眼陈太忠,“其实,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的事情,你连这个都了解不到?”
陈太忠白她一眼,这个女人毛病不少,但是办事能力确实有,像这种谁都不认识,就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问事的行为,在干部中也是比较少见的——大家更习惯通过某些渠道或者熟人,来打听事情,这是惯性思维导致的。
但是他也不能认同对方的话,于是他笑一笑,“其实代言人是谁,这并不重要,我更想了解一下沃达丰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个态度,我依旧可以了解到,”蒋君蓉似笑非笑地冲他晃一晃手机,“我们是代工方,完全可以直接联系他们,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在做梦,”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开什么玩笑,人家沃达丰对的是西门子,“西门子能买你的面子就不错了,沃达丰的态度,你真的够不着。”
“呵呵,”蒋君蓉微微一笑,她没有对这话表示不满,反倒是表现出了肯定的意思,“看来你对外国人做事的程序,也很熟悉啊?”
“比国外工作经验,你要差一点,”陈太忠哼一声,他在巴黎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西方人思维方式的了解,着实不少,其中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强调程序的正确性——过程公正的意义,要超过结果正确。
正是因为强调过程正确,所以驻欧办主任曾经面对过不少无理要求,提要求的人倒是振振有词——大不了就被顶了,但是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下一刻,陈主任收拾起那些怀旧的心情,开始面对另一个问题,“贝克汉姆和辣妹?这俩代言人……真的糟糕得很。”
他对维多利亚有所耳闻,知道这女人的形象不是特别地正面,至于说贝克汉姆——好吧,就算蹴鞠也是一种文化,但是很显然,那货需要的舞台有点过于大了。
“你可以让贝克汉姆唱歌,让辣妹去踢足球,”蒋君蓉笑了起来,事实上,她对这两个代言人也有点失望,“要是能把辣妹换成麦当娜就好了。”
“那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陈太忠摇一摇头,然后他站起身来,对于该请什么人来,他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并不打算关心蒋主任的意见,“好了,今天先谈到这里。”
“但是……你打算邀请谁来?”果不其然,蒋主任的八卦心,不逊色于他的任何一个女人,她也站起身追着发问。
“反正这俩我不怎么看好,”陈太忠坚决地不给出正面回答,因为那可能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我先等那边的消息。”
他走出来,迎面正好撞到林震,于是随口问一句,“怎么样,那个梁远什么态度?”
“他说了,既然您要托人找他儿子问,他可以劝他的儿子配合调查,”林主任微微一笑,接着又压低声音,“他说这么一来,他将来改动表格,也是顺理成章的……后来这个梁远,确实挺配合的。”
“他配合?”陈太忠冷笑一声,心说要不是现在这个时机敏感,我不把这个梁远狗屁倒灶的事儿挖出来才怪,“他最好识趣一点。”
陈某人一向认为,干部贪一点不算大事,只要有超出贪渎范围的能力就行,不过这个梁主任在六七年前就能弄下那么多钱,可也算得上是贪腐先锋了,对这种带坏社会风气的主儿,他还是比较讨厌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又完成了一项工作,陈太忠沉吟一下,下楼开了车,直奔警察厅而去,他要去看一看那赵女士母子二人,案情有了进展,他得安慰这俩两句。
然而遗憾的是,母子俩不在招待所,接待员告诉他:已经开学了,女人每天接送孩子,尤其是下午,一般就是送出去之后都不回来,直接等孩子放学。
这一点倒是漏算了,陈太忠听到这原因,也是很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也就懒得再来一趟,于是坐在车里接打着各种电话。
女人和孩子,差不多是五点的时候回来的,旁边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警察,见到他之后,赵女士微微一笑,“陈主任来了?进房间坐吧。”
“嗯,没事,我就是过来看一看,”陈太忠可没兴趣上去,随便问了两句孩子的学习之后,他低声叮嘱,“这个……最近要注意安全,案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我还是想问一下赔偿,”女人其实也有她关注的地方,“如果我家的真是被人算计的,我能不能跟寿喜警察局索赔啊?”
“国家赔偿,这个倒是可以,”陈太忠点点头,又看一眼不远处的警察,他微微一笑,“其实你私下去接触,别打这个官司……没准会更实惠一点。”
“寿喜的警察局,已经焦头烂额了,”年轻人听得也是叹口气,“王刚都被省纪检委请来谈话了,不过他是住在寿喜办事处,没来咱省厅住。”
“他怎么敢来这儿?”女人沉着脸发话,她现在有了贵人帮扶,又是在省厅住了这么久,心里多少是有点底气了,“他有脸见我们这孤儿寡母吗?”
你都被带回去不止一两次了,也就是这次命好,撞见了潘剑屏和陈太忠,年轻警察不以为然地撇一撇嘴,心说人家真的不怕见你,只不过是不敢挑衅那俩人。
他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以前王刚来省里,很多时候都住在厅里的,他是从警察局长的位子上,升到政法委书记的。”
寿喜办事处?陈太忠听得撇一撇嘴,心说这许绍辉还是不够狠,居然能让王刚住在外面,要我是老许的话,就要先控制了那货的人身自由……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这一嚼谷不要紧,就在当天晚上,他正在跟尼克通话的时候,许纯良将电话打到了丁小宁的手机上,“丁总,你现在跟太忠在一起吗?”
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啊?陈太忠还真奇怪了,纯良着急得都找到小宁身上去了?说不得他跟尼议长道个歉,挂了电话之后,接起了那个电话,“嗯,是我,出什么事儿了?”
“王刚失踪了,”许纯良轻声发话,“据省纪检委初步判断,他有可能畏罪潜逃了……”
合着王刚昨天从省纪检委出来之后,今天就没再去报到,一开始,省纪检委的人也没在意,打个电话通知他来,结果手机不在服务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无所谓的。
但是一直到下午,都联系不上人,大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给寿喜办事处打个电话,却愕然地得知,昨天晚上十点,王书记离开了办事处之后,就没再回来。
不会……是跑了吧?纪检委的人还是有点不能相信——王刚你好歹也是政法口的干部,应该知道畏罪潜逃的严重性,以中国之大,你也无处藏身啊。
没准是访友去了!人们认为这个可能性更大,但是直到今天晚上八点,寿喜办事处都不见王刚回来,这就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确实有潜逃的嫌疑。
许绍辉接到消息,就想告诉陈太忠一声,不成想这家伙的电话实在太难打通,这才通知儿子,要他通过别的联系方式,联系小陈。
“不会真的跑了吧?”陈太忠听到这个消息,也感觉到很不可思议,王书记那是堂堂的副厅,“只要没有亲手杀人,查出再大的问题,最多也就是判个死缓,跟下半辈子东躲西藏,根本没法比。”
“十有是这样,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许纯良苦笑一声,“老头子已经跟夏书记碰过了,明天早晨还联系不上王刚的话,那就要省厅撒出网找人了。”
“看窦明辉这盖子捂得,”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捂盖子捂得把人都捂丢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早上呢?”
“这种结论,得谨慎一点啊,”许纯良轻喟一声,“好歹也是个副厅,不能太不负责任,万一是个误会什么的,省纪检委就被动了。”
“……”陈太忠默然,好一阵之后,才干笑一声,“真要是跑了,时间拖得越久,找到人的希望就越小。”
“关键是要程序正确,”许纯良不急不缓地回答,他其实就是个慢性子,而他的回答,也是特别沉得住气的那种,“抓他也不差这一两天,除非他能跑出国,要不早晚还是要栽。”
“嘿,”陈太忠干笑一声,接着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他的儿子王立华呢?不会也跑了吧?”
“王立华是昨天被叫过来,晚上就没从纪检委出去,今天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更不能让他走了,”许纯良慢吞吞地回答,“要我说,没准这才是王刚失踪的真正原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