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恒此时看他，心情与以往是不同的。当初第一次照面，这厮与宫大差不多，也不大瞧得起陆恒，宫大试探陆恒，他见着厉害才有所收敛。</p>

先前回来，很是热情，是因处境艰难，陆恒回来仿佛多个帮手，于是予以热情。</p>

但白日在客厅里的交谈，却暴露了这厮的心性。</p>

现在不是他看不起陆恒了，而是陆恒看不起他了。</p>

陆恒瞧了一眼，转步打算离开，马三却发声喊道：“陆兄弟！”</p>

陆恒顿足。</p>

马三走过来，脑袋上热气腾腾。他拳意不曾入骨，对自身的掌控达不到入微层次，锁不住身体的热量。</p>

“说几句？”</p>

马三如是道。</p>

陆恒想了想，点点头：“行。”</p>

还别说，他此时想起，还真有话想问问马三。</p>

两人在练武场边席地而坐，马三叹息几声，道：“处境实在太难了...你知道宫家也有产业，以前只需要给官府打点即可，眼下又多了东洋人和老毛子...”</p>

“师父本来准备把皮货生意做大，可走到哪儿都是刁难。”</p>

“东洋人的武士、老毛子的大力士，一个个耀武扬威，官府却压着咱们，咱们只能绕道走。”</p>

他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时局的确越来越艰难。</p>

“宫大死在擂台赛，我本来想去给他报仇，师父不允许。憋屈啊...唉...”</p>

他这么说着，黑暗中，脸色扭曲。</p>

陆恒心中倒别无多想，只说：“奉天城里，老毛子和东洋人有几个据点？”</p>

马三一下子抬起头：“你问这个做什么。”</p>

陆恒道：“你与我说这些，不能只是发牢骚吧？我既然回来一趟，总不能几句话说完，甩甩袖子就走。”</p>

他弹了弹衣摆，慢条斯理道：“宫大虽与我不甚亲近，但他毕竟是宫兰的哥哥。”</p>

马三眼神微亮：“你要动手？”</p>

陆恒平静的点了点头。</p>

马三道：“可他们人多势众，有枪有炮。何况师父不允许我们私下里报仇。”</p>

陆恒道：“人多势众有枪有炮，能奈我何？至于岳丈不许私下里报仇，说到底是担心宫家上下这些口子人。”</p>

他顿了顿：“我名声不显，知道我的人不多。只要把人杀尽，没人瞧见我，老毛子和东洋人凭什么找到宫家头上来？”</p>

马三道：“...也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需要我做什么？”</p>

陆恒笑起来：“我历来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既然说到了这点上，那就今晚吧。至于你，跟我一道，指个路，如何？”</p>

马三点头：“好！”</p>

几句话妥当。陆恒先去与宫羽田、丁连山说声休息，然后摸出来，在后门与马三汇合，即提着刀子，摸着黑，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奔奉天城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