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合欢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她尴尬道：“太皇太后，小女又逾越了！”

太皇太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十八岁的大姑娘？欢儿姑娘可真是妙手回春啊，哀家也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你，否则就永葆青春了。”

男人长生不老，女人永葆青春，大概是人类的毕生梦想。

昭合欢讪讪的笑了笑：“太皇太后不怪罪欢儿。”

“孩子，还是叫奶奶吧，这宫中的每一位郡主公主都对哀家客气的很，除了几个孝顺的皇儿，倒是没姑娘这么亲近哀家。”

昭合欢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

“左相府的老夫人是欢儿的奶奶，平日里叫惯了，奶奶也是刚走不久，欢儿大概将太皇太后当成老夫人了，想多花些时日伺候她。”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昭合欢与太皇太后相处的很愉快，太皇太后似乎也明白了为何燕北行对这个女子别具一格。

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有很多都是关于昭合欢的。

与其说她前几日第一次见昭合欢，不如说这个女子她早就认识了，她知道是燕北行的心上人。

这样欢脱有灵性，又善良体贴的女孩子，若将来可以辅佐在燕北行身边，她也就放心了。

白日里，太皇太后的起色还好很多，可是到了傍晚，她便显现出了疲惫。

昭合欢一口一口的喂着药，她想，人在弥留之际，吃的是这样苦涩的东西，真的不好受。

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白自己身体的机能在一点一点耗尽丧失。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她不想再吃药。

昭合欢放下了玉碗，不勉强她，又拿过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药，太皇太后却突然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中。

“奶奶？”

“你若是哀家的孙媳妇，该有多好。”

昭合欢可以让燕北行开心，或许他开心一些，对他们的恨意也就少了许多。

说到底，还是他们愧对于燕北行，若因为当年的罪孽，让她的孙儿再失去了最爱的女人，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昭合欢愣住了。孙媳妇？她是说燕北城吗？可是他们之间不是太皇太后想象的那种关系啊。太皇太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未辩解，太皇太后便疲惫的说：“哀家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奶奶好好睡。”

昭合欢为太皇太后盖好了被子，她看着病榻上的老人安详的睡去，并没有着急离去。在太皇太后身边沉思了好久。

原来，人命有时真的是天定的。

那燕北行是不是她命中的一劫？还是说，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注定要走过这一劫的？

这晚，太皇太后醒过一次，不过醒来的时候，昭合欢还未离开，仍然盯着疲惫的眼睛半坐在床边发呆。

她想多尽尽孝心。

从前在左相府，她离家出走了四个多月，未能在奶奶跟前陪伴，直到现在还在愧疚着，她或许是想从太皇太后的身上弥补些什么。

“欢儿，每个人有每个人背负的东西，你要相信自己所爱之人，记住，你听到的，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相信自己的初心。”

迷糊之间，昭合欢还不明白太皇太后这番话的良苦用心。

“多谢奶奶提点，欢儿记着了。”昭合欢只是乖巧的答应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拍拍昭合欢的手背，这又沉沉睡了过去。

昭合欢站起身子，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手腕和脚踝。

诺大的寝殿，她走到角落处，一根一根吹灭蜡烛，最后只留下几只蜡烛，散发着微弱的灯火。

看看外面的天，大概已经过了凌晨。

这样的皇宫格外的静谧，昭合欢知道，明日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这奢华气派的皇宫，又会变得尔虞我诈。

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昭合欢苦涩的笑笑：太皇太后的话言之有理，可是身处帝王之家，有几个人可以坐怀不乱，保持初心？

就连她一直信任的燕北行，不也是野心勃勃的将利剑一把把插入别人的心脏？做的干净利落，果敢狠绝。

昭合欢一夜无眠，她站在窗前吹着初春温和又夹杂着冷燥的风。

夜色最深的时候，以为掌灯的宫女打着呵欠进来了，看到昭合欢还在，马上精神抖擞：“见过合欢小姐。”

“这里有我守着，你去休息吧。”昭合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宫女摇头，面露为难之色：“被掌管知道了，要责罚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