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她是我的小老婆，这两天刚娶的——别怕，卿卿，过来，叫王大人！王大人是咱们自己人，也是南边来的人！”</p>
那卿卿媚笑着走近来，对着孟聚躬身一福：“妾身参见王大人。大人，还盼着您以后对妾身多多照顾啊！”</p>
孟聚面无表情，心中怒不可遏。</p>
北府律令，出任务的鹰侯，一律不得亲近女色——虽然不近人情，但这是有缘由的。</p>
一来，干情报工作上，女子有先天的不足。她们天性软弱、胆小、任性、多嘴、心情多变、感情用事，这都是情报工作的大忌；</p>
二来，鹰侯如果和北地女子有了纠葛，那也容易招惹是非，增加暴露的可能——尽量少惹麻烦，这是鹰侯的生存准则。</p>
以前的易先生，虽然色胆包天，他也只敢去勾引隔壁家的小寡妇，做一场露水姻缘而已。这个韩主管倒好，来这边没几天，连小妾都娶上了。更过分的是，这个韩主管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身份告诉了他小老婆，还让她见了自己的真实面目——这一瞬间，孟聚真是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p>
孟聚不说话，冷冷地注视着韩主管，一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他打了个酒咳：“呃，王校尉，你怎么啦？”</p>
“主管大人，请问，从江都出发前，北府的规条您都看过了吗？”</p>
“这个，我自然是看过的，怎么了？”</p>
“很好！律令的第八条，出任务的鹰侯不得酗酒；</p>
律令第九条，不得亲近女色；</p>
第二十六条，不得向北府负责长官以外的人泄露关于辖下情报人员的资料；</p>
第三十五条，接头时候应坚持一对一原则，单线联系。情报主管与鹰侯接洽时，不应有无关人员在场——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吧？”</p>
那韩主管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王校尉，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这么古板的人啊，还那么在意那些陈规陋矩。我娶个小妾喝两口小酒，又没误事，这关北府什么事了？哈哈！”</p>
孟聚依然冷冷望着他：“韩主管，这没什么好笑的。”</p>
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部下这样指责，韩主管不禁一阵羞怒。一阵酒意上涌，他借着酒意撒泼道：“姓王的，我可是你的上司，你别给脸不要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鹰扬校尉了？一个北地的小瘪三罢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p>
孟聚二话不说，掉头就往门外走，心中已在琢磨，这对狗男女看来是留不得了，倒是派谁来杀人灭口比较好呢？</p>
见孟聚这么强硬，二话不说就走人，韩主管吓了一跳，酒意顿时醒了几分：若是普通的鹰侯，骂走了也就罢了。但这人毕竟是鹰扬校尉，从五品官。万一他有什么路子跟北府总部直接联系上，把自己告上一状就麻烦了——虽然自己的关系多半也能摆平，但这样就留下了一个坏记录，晋升就更加遥遥无期了，自己冒险来这趟北疆就算白走了。</p>
他连忙追上来，扯住了孟聚衣裳，连连作揖，脸上已是换了讨好的笑容：“王大人，请留步！刚才我喝多了两杯马尿，昏了头随便胡说，您可不要当真啊！在下错了，错了！大家都是同僚，还要共事的，请您原谅我一次吧——卿卿，一定是你刚才没招呼好王大人，惹大人生气了！快过来给大人道歉！”</p>
那少妇卿卿虽然任性，但也知这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她幽怨地望了一眼孟聚，躬身福了一礼，幽幽道：“王大人，奴家知错了，要打要罚，任您处置，好吗？”</p>
艳丽少妇细声哀求，那声音又爹又嗡，肉麻得孟聚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连连挥手：“你先下去——韩主管，先请她下去！”</p>
“是，卿卿，你先下去吧，没叫你不要上来——王校尉，您看，我不是改了吗？”</p>
卿卿盈盈地退出，韩启峰好说歹说，总算将孟聚扯回来坐好。他再三道歉认错，孟聚才冷冷地出声问：“韩大人，这位卿卿——是你什么人？她的来历底细，你可清楚？”</p>
“王校尉，您尽管放心就是，她是靠得住的人，绝不会泄露秘密的。”</p>
“嗯？”</p>
见孟聚又有要翻脸的迹象，韩主管连忙详细说来。原来，这个卿卿是韩主管在百花坊里结识的青楼女子。在韩启峰逛窑子时候，两人情投意合，一拍即合，他便帮她赎了身，她做了他的小妾，顺便帮着打理茶行里的生意。</p>
一个朝三暮四的青楼女，居然也成靠得住的人了？</p>
孟聚按捺住火气，继续问：“她是何方人士，籍贯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她在百花楼干了多久，什么时候进去的？卖身契是怎么定的？当时是谁经手卖的她？为什么原因卖了她——韩大人，这些，您都核实过了吗？”</p>
这一连串的问题，韩启峰半个都答不上来。他只知道，给卿卿赎身花了两百两银子。</p>
“王校尉，我调查过的，百花坊的老鸨跟我亲口保证过，说卿卿是身家清白的女子，来历清楚，绝没问题的。。。其他的，我也没问。”</p>
孟聚怒极反笑：“那老鸨有没有跟你保证，她还是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p>
韩启峰讪讪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我瞧她也不像坏人。我叮嘱过她了，她答应不会出去乱说我的事。”</p>
把关系整个北疆鹰侯性命的大秘密，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妓女的承诺上，孟聚听得实在无语。</p>
“你的身份，还有北府的事，这个卿卿，她知道多少？”</p>
“这个，我平时做事见人，倒也没避她——但她一个女流之辈，能懂什么？卿卿很单纯的，应该。。。。可能。。。不会知道很多事吧？”</p>
韩主管说得含含糊糊，大概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他哀求地望了过来。</p>
孟聚冷冷地别过脸，恨不得一脚踹死他：青楼、官场和监狱，那是世间最为污秽的所在，勾心斗角也最为激烈。在那里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心机深沉之辈，最善虚情假意、翻脸无情。韩主管居然把自己的小妾看做无害的小白兔，当真是自己找死了。</p>
根据孟聚所见，这个少妇明显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除了韩启峰外，将来难保她不会勾搭上其他什么人，女人又是喜欢多嘴炫耀的，把这事泄露给奸夫是半点不稀奇：“喂，你可知道，我们当家的老韩啊，那可是南唐的大官呢~”万一有人来告发的话，便是自己也压不住这件大案。</p>
孟聚沉思着，该如何弥补这个漏洞——鹰侯战士们是无辜的，不该被这个饭桶主管牵连。</p>
立即动手，派人灭了这女人的口？好像残忍了点，她现在也罪不至死；</p>
或者，勒令韩启峰立即把这婆娘送回南朝去？</p>
或者，派人查查这女人的底，看看有没有威胁，再派人监视他们？</p>
孟聚还在考虑，那边的韩启峰却不安分，自顾说道：“王校尉，我知道，这样做是犯了律令，但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大男人，被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满天的风沙和野草，不自己找点乐子，那还不被憋死了？</p>
王校尉，要说起风情来，你们靖安可跟江都差得太远了。改日你有机会过去，我给你做东，让你好好领略一番江南的风情！江都的几家大场子，里面有无数的人间绝色，可谓美女如云啊！她们琴棋歌舞书画无不精通，那些女子，简直是钟天地灵气而生的，让你一见就移不开眼！唉，当真是日夜思念江南啊！”</p>
孟聚瞪了他一眼：自己一心想着帮他擦屁股，这混账居然还有心想着美女如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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