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深居浅出低调了三十年的黄门郎不一样,作为曾经在长湖龙宫镇守许久的黄门令,远远比自己兄长要耐不住寂寞许多。
大概是长期幽闭的缘故,使得他的性子出现了报复性的反弹,黄门令喜欢在荆门甚至整个汉江平原一带闲晃,美名其曰是考察市场,实际上是被黄门郎压制了太久,现在终于摆脱了控制,现在能够毫无顾忌地玩儿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黄门令最应该感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若是没有我斩杀了黄门郎,他这个荆门黄家的家主至今为止,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指不定要给当做提线木偶一般,不知道多少年。
然而他对待一位帮助了他那么多的人,却并不友好。
十亿美金,对于荆门黄家来说,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的企业和势力来说,它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正因如此,那些渴望一夜暴富的人,方才会罔顾自己的实际水平,妄图通过自己的人品和运气来搏一搏命运。
还是那句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对于这个问题,我从京都南下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前往苗疆万毒窟,而是来到了荆门这儿,就是想要找他们的人谈一谈。
我在荆门这儿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足够我摸清楚黄门令的行踪和兴趣,相比于黄门郎时代,此时此刻的荆门黄家,对于周遭的掌控力其实并不强,远远没有结网以待的那种强悍。
黄门令有一个让我有些诧异的习惯,就是每天早上,都喜欢到金虾路的一家高级粤菜馆里叹早茶。
什么叫做叹早茶呢
这是粤语,相当于享受早茶的意思,对于南方省的人来说,早茶带来的消遣快意和愉悦心情,是无可取代的。
我也不知道一个在地底龙宫当监工当了大半辈子的黄门令,到底是从哪儿养来的这习惯,总之连续好几天,他都会出现在那个粤菜馆,然后在一个临街的小包厢里,安享着高级粤菜馆里精致的茶点和香气扑鼻的茶水,有的时候会找人与他一起吃,有的时候,他单独在包厢里吃,然后望着窗外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感慨命运。
第四天的时候,我出现在了那个粤菜馆里,成为了其中的一名服务小哥。
黄门令准时准点,抵达了这儿,然后来到了二楼包厢。
作为权势颇大的荆门黄家,既然喜欢,他在二楼那儿有一个独有的包厢,没有第二个人敢进入其中消费。
事实上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如果真的喜欢吃这里的茶点,直接把这儿的面点师叫道自己的府上不就行了,以荆门黄家的势力,别说金虾路这边的一粤菜馆子,就算是港岛上最著名的馆子,又或者三星米其林餐厅的大厨,还不是随随便便请过来
毕竟十亿美金都不眨眼的大土豪,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钱解决不好,还可以砸人。
毕竟江湖第一世家嘛。
然而黄门令就不,他就是喜欢亲自抵临市井之地,感受人间疾苦,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在我看来,估计也是被兄长压抑太久了,方才会变得如此吧。
黄门令出行也远比他兄长张扬许多,每一次过来,必然会带十来人的随从,而这些随从瞧那精神状态,大概都是猎鹰出身,个顶个儿都是顶尖儿的好手。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挺在乎的。
闲话且不谈,第四天早上九点半,黄门令如往常一般前来,然后服务员进了包厢,拿回了一大堆的点单到了厨房去。
这些点单如果全部上了的话,能够将一个十人大桌布得满满当当。
反正不差钱。
五分钟之后,我端着一餐盘,去给包厢里送差点。
包厢的门口处是大堂,最近的一桌有七八人,同样饮茶,却是黄门令随行的保镖,而门口也有两个黑西服男子,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弄得跟黑社会一般,搞得我都有一些想笑。
黄门郎一死,荆门黄家的档次就低了好几级,所谓江湖第一世家的称呼,我觉得是有点儿保不住了。
领导人的气质很重要,而此时此刻,黄门令给我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儿low到爆。
在门口,两位保镖给我检查了一下,放我进了包厢里。
我端着餐盘进了包厢,然后随手将门反锁。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长得很像黄门郎的黄门令,而另外一个,是一个娇媚的妇人。
正好这个妇人我还认得,毕竟在青城山一役的时候,我们还交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