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表妹像刺猬一样保护自己,潘兆林的心情一变,降低了声调,有些歉疚地说。
“这件事儿,最初我也不同意。我知道,表妹你心高气傲,一般男人入不了你的眼,即便他是汉督,也不一定能配得上你,但是……后来,后来,巡抚大人说……”
“那位李巡抚是不是说,一般男人配不上我,汉督是人中龙凤,自然不会委屈我,而且更重要的是,汉督府内没有广东人,而骆参军又是广东人,现在府中湖广之人一家独大,将来汉督为平衡府中,必然重用广东人。若是我嫁入府中,到时候生以儿子,没准就是当朝太子,广东籍官员给予支持……”
虽然没有听李巡抚说过这些话,但是容茗慧仍然可以猜出他是如何对表哥说的,无非就是诱之以利。
“非但如此,若是我能进入府中,对铁路公司恐怕也是一件好事吧。”
所有的心思都被表妹一语道破,潘兆林默默地点点头,然后长叹道。
“表妹,你知道这次潘家几乎是倾家荡产,铁路无论如何都要修成……若不然,潘家也就完了。”
或许容家还有机会,但是到时候广州恐怕就再也没有潘家了。对此容茗慧不然不会怀疑他知道表哥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这条铁路上,这条铁路若是修通了,潘家从此以后再也无须为生计烦忧,而且届时广州必将重新兴盛,可若是铁路修不成。非但潘家将不复存在,就是容家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之下,潘兆林和其他的十几家自然希望额外的有个保障,就像是西洋人商船的保险一样,而送容茗慧进府,自然也就是最好的选择。
潘兆林看着表妹,语气沉重而恳切地说道:
“表妹,如果你不愿意,表哥不会强求,也没有资格强求,但是……你自己想想,除了他,谁能配得上你?而且除了他,一般人又岂会为容家所接受?”
潘兆林说的是事实,容家之所以不断的拒绝外人提亲,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就是容家的生意除了容茗慧可以说是后继无人,容家的几个男丁根本不是做生意的人,这一点,自己的那个叔叔非常清楚,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在几年前便把生意交给表妹。
甚至就是入赘,那几位表哥表弟也会加以反对,他们害怕容家的家业长久被表妹把持,最后便宜“外人”。而且愿意入赘的男人,表妹也看不上眼。
也正因如此表妹至今也未婚嫁。一来是寻常人表妹看不上,二来则是因为容家一直在私底下反对着。
过去对于一般人家,容家有能力反对,但若是表妹嫁的是汉督,就赁容家的那几位,又岂敢说出一句话来?
当然于私来说,潘兆林非常清楚,在将来的铁路公司中第二大股东就是容家,也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他的,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只要表妹入了府,自然也就与容家无关,至于那股份,在那几个表哥的手中,总好过在容茗慧的手中,她实在是太过精明了。没准将来在铁路公司中最大的对手就是她。
无论是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在潘兆林看来,把表妹嫁出去,嫁给汉督,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就像李巡抚说的那样。
“将来汉督登基为帝的时候,广东也需要一个娘娘。”
巡抚大人在想什么,不是潘兆林所能看到的,但是他知道,宫里有位广东的娘娘,而且与潘家有亲,对于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哎……人心啊!”
这么长叹一口气,容茗慧的语气中显得有些无奈,她能够理解表哥,理解其它人,但是谁又能理解她呢?为什么女人在男人的眼里从来都是工具呢?在容家是这样,现在于外人的眼中,同样也是。
也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也许是有些累了,一阵倦意袭来,容茗慧心神懈怠下来,便打起了盹,迷迷蒙蒙中,她就像西洋的那新娘一样,穿着白色的婚纱,坐着数匹白马拉着的洋式马车来到一座巨大的府前,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一身洋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走到马前,轻轻地将把自己从马上抱了下来。她急着想挣扎,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她想咒骂那男子,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要骂些什么来。那男子抱着自己走进了府中,走进了一个红红的屋子。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喜字贴在床头,居然是洞房啊!
怎么会是洞房呢?自己怎么会在这?
在诧异中,那抱着自己的男子此时却穿了一身新郎官的衣服,他坏坏地笑着,他的手不规矩起来,他摸着自己然后渐渐的下滑……直到……她羞急地低头要拿开那只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那男子的怀中。她羞恼万分,正想着要将那男子打个鼻青脸肿时,
别,别,求求你别,别这样……容茗慧一身冷汗地从桌上爬起来,看着这房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梦啊!
容茗慧摸了摸头,喃喃地说。
“那个臭男人,要是再碰见你,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容茗慧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罪魁祸首,红着脸咕哝着,可是想来想去,她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梦中的臭男人到底是怎样的模样来。
尽管没有看清那臭男人的模样,可是在她的心底,却隐隐的知道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