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笑得很傻，”魏世朝如此跟他娘描述他眼中喝醉了的先生，“但笑得就像春天里的清风一样。”</p>
魏世朝之所以跟他娘这么多他先生的话，是因为他觉得那样看他的先生是真的喜欢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的这位先生是全心全意为他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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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入秋，天气凉爽了起来，过了苦夏，赖云烟借着烧香的名义，就又出去透风去了。</p>
一行是打算先去烧香，还没到寺庙时，路中秋虹与赖云烟又唠叨道，“您跟菩萨话的时候多告个罪，就您去湖边钓鱼是在家中闷了太多时日去透气去的，可不是杀生。”</p>
“知道了。”赖云烟全身没骨头一样靠在冬雨香软的怀里懒懒头道。</p>
“还得跟菩萨报一声，这鱼钓上来，咱是要放回去的。”自从冬雨不再爱提醒她们家姐后，秋虹觉得需要她操的心可就多了。</p>
“知道了。”赖云烟轻咳了一声。</p>
秋虹被提醒，知道自己话多了，无可奈何地浅叹了口气，就闭上了嘴。</p>
这时住在魏府虽还有养病之名，但到底是不比筑的，这家子里，她们姐虽是主人，从除了她们的自己人，其它可全是大公子的人，到时有个什么传到大公子的耳朵里，大公子虽不会训责她们姐，可他就是姐在午歇他都会守在他们的地方，闹得他们都不安宁。</p>
还是要顾忌好，能省不少麻烦。</p>
他们烧香的寺是一座别人不常来的庙，建的时日不久，来烧香的人少得可怜，上山的路通不了马车，去山上必须还要下地走一段路，夏日那次初一来的时候，一行人都走了个汗流浃背，这次好在凉爽了不少，他们上去后没流汗，到了山上风一吹来，还凉爽得很。</p>
这时秋叶泛黄，已被风吹落了不少下来，庵院的老尼见到赖云烟来，洗了喂鸡和鸟的手，在她上香的时候为她敲木鱼。</p>
烧完香，老尼与她道，“上次您送来的老马闭了眼，我就埋到后山了，它走后，寺里又飞来了一只断翅的鸟，养了几日又活过来了，偶尔间还能飞几步，您要不要去看看？”</p>
“好，去看看。”赖云烟提了裙去后院看了老尼养的那一群残脚断翅的动物，瞅了半晌，那边去湖边探看的仆人就回来报了，湖面今日美得很，在微风下碧波荡漾。</p>
送她出门时，老尼，“稍会给您做些素饼带回去吃，您走时让人来取一道，一并带回去。”</p>
“多谢了。”这庙是赖云烟为着老尼养老建的，两人只见过几面，相谈也寡淡，就是到建庙的事，到完事之间也不过是区区几句话而已，冬雨她们还道她们是交浅言深，但她们不知的是，她与老尼都是已老到无须用言语去沟通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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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活一辈子，活到苍老，虽因人，因环境的不同轨迹也不会全然不同，但人生中那些谁都无法逃脱的事，怕是都会都经历一遍的，来这世上的幸福各有各的不同，但苦难和痛楚却是一样的，如果沧桑写在了人的眼睛里，往往只需一眼，同类人总会在别人身上看到相同的过往，赖云烟这世见过不少人，但只有在老尼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同类的感觉。</p>
她给老尼建了一个庙，给了她一个归宿，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在给自己归宿。</p>
怕是有一天，这里也会是她的平静之所。</p>
“女施主慢走。”老尼念了佛号，赖云烟回头朝她微笑头，领着丫环往离庙不远的湖边走去。</p>
男仆已经把桌椅摆好，赖云烟到后，他们就退到十米多外的地方去了。</p>
这厢赖云烟刚甩了一把酒糟放到湖中，刚瞅到鱼儿偷食时，那边有一赖姓男仆就急跑了过来，与她道，“姐，来了个书生。”</p>
“嗯，赶下山去。”赖云烟眉眼不眨地道。</p>
“唉，赶了一道，没赶走，”男仆是个老仆，跟了赖云烟不知多少年了，知道不少内情，这时他又道，“他姓江。”</p>
“江？”赖云烟把刚又放到湖面的眼睛转了过来看他，微有愣，“江大人？”</p>
“是。”老仆作揖。</p>
赖云烟没有话。</p>
过了一会，她淡道，“要是还在，领他过来。”</p>
人都找上门来了，那就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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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黑衫的男人提着酒壶悠悠走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赖云烟看着他的样子眼睛不由自主缩了缩。</p>
多少年没见过这人了，她真不知当他到了这个年纪，他会长成这种样子——褪着光头的男人全褪去斯文，那张脸失了柔和，全是坚硬阳刚的线条。</p>
他的脸让赖云烟觉得他陌生不已，但看到他嘴边那抹懒洋洋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她又觉得就算时空变异，也还是没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面目全非。</p>
“夫人。”他靠近后，提着手中的酒壶两手相附，向她揖礼。</p>
赖云烟坐在椅子上没动，她再上下扫了他一眼，就又转过了头。</p>
“公子，请坐。”冬雨搬来了椅子，轻道。</p>
“多谢。”江镇远又朝她施了一礼，又与她温声问道，“在下可能否把这酒壶放到桌上，再向这位嫂子讨上两个碗？”</p>
冬雨朝他轻福一礼，眼睛朝赖云烟看去，看到赖云烟没什么反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他道，“公子稍候。”</p>
“夫人？”</p>
“嗯。”</p>
“浮漂动了。”</p>
他的手握了过来，赖云烟的手没有动，转过头，与近在咫尺的他脸对上脸，眼对上眼。</p>
他们这时的距离，近得完全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的倒影。</p>
作者有话要：今天也是摸电脑的时间不多，只写了这么一，应该不会二更了，争取明天把摸电脑的时间控制到手，到时多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