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也是魏大人先醒过来。</p>

比之妻子，魏大人身体还是要好得太多。</p>

这日魏瑾泓先行醒来，见已到他们用晚膳戌时，睡他胸前妻子还未醒，他便轻拍了拍她背，唤她，“云烟，醒醒。”</p>

叫了两三声，她才醒过来，迷瞪了好一会，才扬头去看沙漏，看完时辰便又窝到魏大人胸口不动了。</p>

应她需戌时末用药，那药不能空腹喝，用药半时辰前需先用一次膳，魏大人不得不劝她，“再眯一会就下去？”</p>

赖云烟直点头，眯得一会，魏瑾泓又问了一句，直问得她烦了，她这才下了地。</p>

身边丫环不老跟着她了，现烦人就成魏大人了。</p>

琴房虽也主屋内，但出了暖屋，走至用膳堂屋还有十来步路，一道小走廊，走廊两边这时都燃了灯笼。</p>

他们此过日子后，所住之地虽已不是以前宣京华屋琼楼，但入夜灯火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歇过，就跟过去一样，入黑点灯，天明熄灯。</p>

赖云烟没有吩咐过下人这些事，前时日子夜间回堂屋用膳，看到寒冷空气中那摇曳灯火，她恍然有一种这就是家感觉，夜里总有灯火亮着。</p>

她想了几日，这便才私下问起丫环，是谁主意。</p>

问起来，听到家中皆多琐事都是魏大人嘱咐过，赖云烟便有点感觉魏大人真屡行以往说过话意味起来了。</p>

临了，还真是有这么一出。</p>

赖云烟没有感动，但那之后，多少便也不再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着担着，她放弃知道太多外面事，许多事也去依赖魏瑾泓，让他来照顾她。</p>

她觉得她可以再放松点，这对他们都好。</p>

“等会去书房拿几本书回屋看罢。”翠柏他们天天有事要干，没空陪他说几句话，能与他说话便只有她了，赖云烟便时不时挑几句话来说，免得魏大人除了看书写信，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个字。</p>

“好，要看哪一本？”魏瑾泓垂首看她，嘴角柔和，“等会我去拿。”</p>

赖云烟微昂了首，昏黄偏暗油灯中，魏瑾泓这时沧桑了不少脸竟比当年清逸还要勾人心魄七分……</p>

“挑本农书罢，来年看看我们能不能挖块菜地出来种种地。”撇过脸，赖云烟想起来明年开春还挺展望。</p>

“好。”</p>

秋虹堂屋门口候着，见到他们来，浅浅一福，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屋。</p>

“你们用了？”赖云烟问。</p>

“用了。”秋虹答道，“主子您等会，我就去厨房和冬雨把膳食端来。”</p>

“去罢。”赖云烟扶了椅子坐下，等到魏瑾泓也身侧坐下，她过去拉拉他手，摸了摸他刚被她枕身下手臂，“可还麻？”</p>

魏瑾泓笑了，油灯火苗映他眼中跳个不停，他出声也是倍是柔和，“尚还有一些。”</p>

“那我给你揉揉。”赖云烟也笑了起来，还真是双掌搓揉了好一会，热了自己手掌，伸到脸上感觉不冷，这才伸进他袖内替他揉起了手。</p>

“下次记着收回手，现下你惊不着我了。”以前睡不深，心中也总是有道防线，他动动她就能惊醒过来，可现都一道相拥这么久了，她心中无事睡得又重，他便是有点动作，也是弄不醒她了。</p>

“嗯，好。”她笑得温柔，魏瑾泓嘴角翘了翘，再道，“我无事。”</p>

她能睡得好就成，他能给她不多，也就剩下这些年里，试着去把她捧手心。</p>

魏瑾泓话让赖云烟笑出声来，冬雨她们进来上菜，轻巧地推开门，见到主子们相笑，两人手指已五指交缠，两个丫环站门边看了几眼，这才轻轻踏进门来。</p>

等到上好菜，她们见老爷夹了一口到主子碗里，等她用了才动筷，知道又不用她们伺候了，便默不作声地出了门。</p>

外面寒风阵阵，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煞是可怖。</p>

冬雨回头，看到纸窗里透出来灯，回过头跟秋虹道，“不知怎地，我觉得这光景甚是熟悉，好像曾出现眼前无数遍，现乍一眼，感觉像是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亲眼见着了。”</p>

秋虹笑了起来，笑容让她眼边皱纹现，但眼眸仍如那一年得了主子赏识，一脚进主院时那般欣喜明亮，“嗯，终于等到亲眼见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