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士兵说的话,其实也是张苞内心的想法。
进入江淮地带,他确实不认为这里会有贼人存在的可能。
曹铄经营江淮多年,全天下有可能背弃,江淮一带也绝对不会背叛他。
而且江淮物阜民丰,这里的百姓富庶,也根本没有必要沦落到做贼。
“你俩以往在江淮驻扎过?”往前走着,张苞向身后的两名兵士问了一句。
“回将军话,我俩入伍很晚,并没有在江淮驻扎过。”其中一个兵士回道:“只是听说当年陛下曾以寿春为根基,成就了大魏的江山。”
“我也听说江淮富庶。”另一个兵士回道:“一直都没想明白,江淮地带,为什么要比其他地方更为富庶。知道陛下当年曾以此处为根基,也就明白了。”
“其实并不仅仅如此。”张苞回道:“当年陛下在寿春的时候,我家父亲还没投效,我也尚未成人。所以选择江淮,陛下是考虑到这里民丰物阜,不仅百姓勤勉,矿产及道路、江河也都四通八达。太子曾对我说过,江淮一带,无论是谁治理,都能治理到井井有条。即便把这里交给一头猪来管辖,也一定不会落后于其他地方。”
两名兵士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并不懂太子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说交给一头猪,就算是交给他俩,管理江淮一带,也是不可能统御的好。
看了他们一眼,张苞嘿嘿一笑:“看来你俩是承认自己连头猪也不如。”
“能在将军身边做一头猪,也是我俩的福分。”有个兵士谄媚的一笑:“太子说的,当然是那些地方官。我们天生就是追随将军上阵厮杀的兵士,做个地方官我们是没想过,能一直追随将军上阵杀敌,也就满意了。”
“哪有那么多敌人可杀?”张苞回道:“天下已经平定,虽说异族还在横行,却不是次次都需要我们去讨伐。何况你们终究有一天会老,等到年老体衰,难道还要跟着将军们一同上阵杀敌?”
两名士兵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张苞也没再多说,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离队伍越来越远,正走着,张苞突然停了下来。
他猛然抬手,示意两名兵士停下。
虽然不相信在江淮会发生什么,张苞的举动却让两名兵士紧张起来。
他们错愕的看着张苞,也都按住了佩剑,警觉的环顾四周。
“快走!”向四处望了片刻,张苞喊了一声,招呼两名兵士掉头就走。
两个士兵紧跟着他,往来的路上策马飞驰。
刚走没多远,他们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箭矢破风的声音。
身躯伏在马背上,两个士兵连头也没抬一下,紧跟着张苞车里。
带着队伍前行,曹恒正走着,远远看见张苞带领两名兵士策马飞驰而来。
仨人一路飞奔,看起来还很是紧张。
他向身后的兵士吩咐:“上前迎接张将军。”
一队兵士应声上前。
跟在曹恒身后的弥衡望着离去的兵士们,问了一句:“张将军如此慌忙,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变故?”
“他追随我出关击破异族,也没像今天一样。”曹恒毫无表情的回道:“会如此慌乱,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等他到了跟前,也就明白了。”
弥衡没再多问,张苞越来越近,这会向曹恒多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还不如等人到了在一旁听着,该明白的多半也会明白。
迎上去的那队兵士接回了张苞等人。
来到曹恒面前,张苞来不及见礼说道:“太子,刚才我们在前方探查,被人暗中伏击。”
“这里可是江淮,怎么会有人暗中伏击?”曹恒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向张苞问道:“有没有看清伏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并没有。”张苞回道:“他们放了不少箭矢,我们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等到走远,我曾回头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太子。”太随后又说道:“从那些人下手来看,他们并不是啸聚在一处的山贼,好像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否则绝对不会如此进退有度。从我决定撤离,到跑出箭矢射程,不过短短片刻,居然就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要说他们没有接受过训练,我也是不太相信。”
“江淮一带百姓,对父皇是十分忠贞。”曹恒回道:“要说这里的百姓会啸聚起来,截杀护送匠作司的我们,我还真是不太相信。而且即便是军户,做到如此步调一致,连你都发觉不了他们的踪影,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地驻军更不可能,整个大魏,对父皇最为忠诚的,应该也是江淮一带的军民。”
“要不是附近的军户啸聚,也不是当地驻军,又如此训练有素,我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张苞脸上露出了困惑。
跟在曹恒身旁的弥衡插了一句:“太子,那些人会不会是从别处来的?既然不太可能是江淮一带的军民所为,那就有可能是外来的贼人。”
“外来的贼人?”张苞疑惑的问道:“你认为是从哪里来的贼人?”
“这就难说了。”弥衡回道:“匠作司返回长安,虽然一路上都是极其隐秘,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泄露消息的可能。既然有可能泄露消息,又怎么会不被贼人惦记?江淮一带对陛下忠贞不二,不仅大魏朝堂上下了然,整个天下包括异族应该也都明白。如果我是贼人,也一定会选择这里下手,而不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弥衡这番话,还真是提醒了曹恒。
他向张苞吩咐:“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此后都警醒着些,一定要小心可能出现的变故。匠作司事大,可千万不能出了半点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