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天开始上冻了,人的鼻子和面颊冻得更厉害了,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本就单薄的衣衫里,冻得女孩儿只打寒战。
女孩儿再次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更温暖一些。但是,结果显然并不如女孩儿的想象,瘦弱的身子感觉仍然是那么的寒冷。
“姐姐,我好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女孩儿身边响起。
女孩儿看了看身边年幼的弟弟,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孩儿温润而充满沧桑的声音响起:“恒远,再忍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到了。”
小男孩儿没有再说话,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但是,毕竟年纪太小,这忍耐力怎么都是有限的。
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小男孩儿又说道:“姐姐,我饿!”
女孩儿伸手摸了摸自己挎着的布包,里面只有一个麦饼了,再也没有别的食物。另外,里面还有两文铜钱,这些,就是姐弟两人最后的财产。
女孩儿也很饿,甚至都感觉到自己已经抬不动脚步了,但是她不敢吃掉包里面的唯一的这个麦饼,她必须得留给自己年幼的弟弟。
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就是死,自己也必须得死在他的前面。她仍然不能忘记父母死去前,将弟弟的手交到她手里的情景,那里面含着多少的期望,多少的哀伤。
女孩儿狠狠心,从包里拿出那唯一的麦饼,递给了弟弟。
麦饼很快的就被小男孩儿吃到肚子里了,但是显然这一个麦饼并不能填饱肚子,但是小男孩儿却是没有再向自己的姐姐要求什么,他清楚的记得,姐姐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姐弟两人继续在漫天的风雪中向前走去。
厚厚的积雪,在这极低的温度下已经结成了坚硬的冰。因为刚落到地上的雪都被风刮走了,只剩下了光溜溜的冰。在光溜溜的冰面上,行走必须得非常小心,不然,随时都可能摔上一跤。
女孩儿仿佛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光照耀着雪白的原野,地平线大大开阔了,又低又黑的天幕忽然消失了,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
在荒野里,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她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堵篱笆,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风似乎开始在改变方向了;一会儿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一会儿从旁边讨厌地把大衣领子翻到头上,嘲弄地拿它抚摩着她的脸;一会儿又从后面呼呼地吹着……
小男孩儿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响起:“姐姐,我好想睡觉!”
连续赶了一天的路了,自己都困得想倒下,就更别说年幼的弟弟了。女孩儿弯下身子,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瘦弱的弟弟抱了起来。站起身的时候,女孩儿的身子明显的打了一个趔趄,但是她很快的稳住了身子,没让自己摔倒,她知道,她绝对不能倒下,否则,她可能就永远的站不起来了。
“秉儿,睡吧,姐姐抱着你走!”女孩儿温柔的对弟弟说道。
小男孩儿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很快的,就在女孩儿的怀里睡着了。
女孩儿继续向前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希望,只是心中的一个意念在支持着她继续走下去。
半年前,她开始做一个梦,梦里面,她嫁给了一个人,那人好英武!
他们的婚礼很热闹,热闹的惊动了好多的人,他们都来向他祝贺,也向她祝贺。
她穿着他给她缝制的衣服,那衣服好漂亮,比以前妈妈告诉她的,那些公主出嫁穿的衣服都要漂亮。虽然她也不知道公主出嫁的衣服有多漂亮,但是妈妈告诉她,公主出嫁的时候,穿的衣服是最漂亮的。而她却觉得,她那时候穿的衣服比公主的更漂亮。
婚后,他们一起,生活的很幸福。她也不知道有多么幸福,她只记得,在梦里,她是一直在笑着的。妈妈告诉过她,人最幸福的时候都会笑,所以,她知道,他们结婚后,她是幸福的。
这样的梦,她不止一次的做过。
于是,她毅然卖掉了家里剩下的唯一的一亩土地,这一亩土地,换来了一千钱。
带着这一千钱,她和弟弟一起踏上了寻梦的路途。
她不知道梦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她只记得在梦里听到过几个字,叫“天地无极”。于是,她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向人询问这几个字的意思,但是人们都不知道。在两个月之前,她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告诉她,在遥远的冀州,有一个毋极县,也许,她所寻找的地方就在那里。于是,她踏上了北上冀州的路途。
三天前,她再次向人询问的时候,那人告诉她,她已经到了毋极地界。当她再次提到“天地无极”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人告诉她,在毋极县曾庄,有一个商会,叫做无极商会。
辗转万里,她终于第一次听人说起了这两个字。她知道,要是再不是,那么,她和她的弟弟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因为,他们只剩下了三文钱。在询问的那个镇上,她花了一文钱,买了几个麦饼,就只剩下了两文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