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钺和三千精锐象一支重若千钧的铁锥，沿着北疆战阵的前沿，狠狠扎了下去，挡者披靡。正在发疯一般攻击的袁军突击前军立时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掉头向本阵后退，一部分被赶进了战阵。邓升和近千悍卒陷入了绝境，前面是至今尚未攻破的北疆车阵，后面是强悍的北疆铁骑，唯一的逃生之路就是前进，只要杀过北疆战阵，和韩遂的援军会合就能逃得一条性命。“杀，我们一直杀过去……”邓升丝毫没有犹豫，督军继续血战。

鲜于银晕倒了，临时代替鲜于银指挥的是赵恒。赵恒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前阵各部后撤，撤进车阵，据阵死守。还没等各部完全撤进车阵，邓升带着近千名士卒冲了上来。“射，给我射……”赵恒一声令下，数十台弩炮轰然炸响。邓升身中七箭，依旧高举战刀奔行数步后才仆倒在地。近千名马腾军士卒死去了大半，剩下来的肝胆俱裂，掉头就逃。

候选在北疆军竖起飞云大旗，看到北疆军第二批援军杀到后，知道马腾突围的机会已经丧失，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待聂啸的大军杀到时，西凉人已经脱离了北疆军后阵，后撤两百步了。这时刘豹、兰嵘指挥匈奴大军从两翼飞速包抄，把候选的退路截断了，而聂啸紧随匈奴人之后，又包围了西凉人的两翼。西凉人四面被围，无路可逃。候选竖起了“双兔”大旗，向韩遂求援，同时指挥大军奋力突围。刘豹、呼衍元嘉随后率军杀到，一万多铁骑把候选的西凉军围得水泄不通。

马腾军连续遭到两次北疆援军的重击，伤亡惨重，士气陡降，军心涣散。就在他们渐渐失去控制，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北疆军突然停止了攻击。撤退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北疆铁骑象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马腾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下令大军急速撤回车阵，会合马铁的后军，再想突围之策。

“当当当……”金锣声响彻了尸横遍野的战场。

东南方向的战场上，张南的军队遭到了北疆步骑大军的联手攻击。本来张郃和庞德想把这支牵制军队击溃了事，但张南布阵的位置让北疆军无法倾尽全力。为了避免自己的军队被张南牵制住了，让马腾抓到机会从东南方向突围而去，两人随即各派一半人马联手攻击。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又都无意重创对方，因此这一仗打得小心谨慎，枯燥无味，但不久战局起了变化。先是马腾军后阵燃起大火，张南以为北疆军突破了马铁的防守，十分惊慌，差一点下令后撤。后来马腾军攻势如潮，随时可能突围而去，张南又担心自己被马腾甩了，急忙下令大军边战边退，向西南方向靠拢。此刻马腾军突然鸣响了金锣，全线后撤，这让不明情况的张南心慌意乱，仓促下令撤军。

看到张南的战阵乱了，率军攻击的徐岩和风清顿时心花怒放，毫不迟疑，下令大军猛烈攻击。风清率领铁骑率先突入敌阵，直杀中军。张南大惊，在亲卫们的保护下仓惶逃亡。混乱中，他慌不择路，迎头撞上了风清，被一矛挑杀。主将被杀，敌军立即崩溃，数千马腾军将士狼奔豕突，飞一般逃向本阵。本阵遭到冲击，局面更加混乱，大军人心惶惶，斗志尽失。

韩遂神情冷峻，站在山坡上负手而立，默默地望着远处的战场。

他不得不接受失败的事实。先是马超、姜峰带着两千多人逃了回来。中路战场上的八千西凉精锐战死了五千多人，韩遂的女婿、西凉悍将阎行也再次被俘了，马超的部下王戎、杨非也阵亡了，这个损失非常惊人，韩遂一时无法接受。

接着梁兴、马玩带着三千多人也逃了回来。韩遂对两人临阵脱逃的事愤怒不已，情绪一度失控，差点要杀了他们。

羌人也回来了。韩遂没有责骂他们，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有些事回到金城再说。梁兴和马玩却是怒气冲天，把右翼战场失利，马腾被围的责任全部推到了他们头上。啷啷和墨绳辩解说，他们遭到伏击后，是想立刻返回战场，但迷路了。梁兴怒极而笑，“你要是会迷路，我就会长翅膀飞了。”

几个人正在互相争吵的时候，斥候飞马回报。右翼战场局势突变，北疆援军接连而至，马腾突围失败，候选被包围，紧急求援。

韩遂消瘦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目光从马超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北疆军到底有多少援军？”

马超想了一下，低声说道：“从目前情况来看，庞德的军队肯定全部到了鹯阴，这三万铁骑我们都看到了，其次就是匈奴大单于于夫罗的军队。另外，斥候说，挡住我父亲突围的军队是幽州军，他们看到了鲜于银的战旗。如果幽州军能千里迢迢赶到西凉，那么我们就不能排除赵云从冀州和中原战场上调兵的可能。”

“寿成手上至少有三万五千人，而且主力都是西域各国的精锐军队，实力很强，北疆军要想围住他们，没有一倍以上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梁兴沮丧地摇摇头，“这一仗，我们上了赵云的当。本来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十一万大军，够多了。谁知赵云竟然在鹯阴河悄悄藏匿了十几万大军。这一仗败得冤啊。”

韩遂没有理睬梁兴，转头看向凌孺，“北疆军在右翼战场上的兵力如果足够包围寿成的话，那么寿成突围的时候，北疆军就不会打得那么狼狈，更不会等到其中路战场上的大军赶来支援后才稳定局面，所以我们还有机会救出寿成。”

凌孺脸色大变，“大人，万万不可，我们还是立即撤军为好。马腾的军队没有粮草，随时可能崩溃。马腾的军队一旦崩溃，北疆军就能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们。大人，他们有十几万大军，而我们已经损失惨重，马腾也败亡在即，我们没有实力和他们抗衡了，还是撤军吧。”

“先生，我们救出候选，撤军吧。”马玩躬身说道，“马腾已经救不出来了。黄昏之前，我们必须撤军，否则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梁兴也连声劝阻。

“先生，候选被围的地方就在右翼战场的边缘，距离北疆铁骑主力只有几百步。一旦援军陷在了战场上，可能……”狼浪不想冒险，所以他直言不讳，劝告韩遂现在就撤。

韩遂眼里闪过一丝怒色，“就算北疆军的兵力比我们多，我们也一样有机会救出候选，救出马腾。”他看看众人，用力一挥手，“我们打累了，北疆军也打累了，现在，双方拼的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勇气，是毅力。谁更有勇气，谁更有毅力，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大人，请三思啊……”

凌孺还想再劝，韩遂伸手打断了他，“急告杨秋、成宜、韩翼、程银、李堪，让他们坚持到黄昏。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后撤，我就杀了他。”

“集结兵马，我们杀向战场。”韩遂手指马超等人，厉声喝道，“即刻出发。”

在韩遂面前，没人敢反对，包括狼浪和莫胜都躬身答应了。

“伯父，你留在这里指挥全局吧。”马超拦住了韩遂，“你放心，我们一定救出候选，至于我父亲，那就要看他自己了。因为时间问题，我们只能救出候选，如果他能把握好机会，他还是有突围的可能。”马超本来都想发飙了，但是看见韩遂的态度还不错，这才忍住了怒火。

韩遂冷哼一声，用力推开马超，飞身上马，“走，杀过去。”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