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盘洞。

夜罗刹蹲下来，看着已经靠壁睡着的半河。她垂下的眼睑微微颤动，泪水漫出眼帘，滑过脸颊。

她这是在哭吗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在睡眠中哭泣。夜罗刹抬起食指，刮下她的一滴泪，放在眼前端详，泪中带着咸涩和淡淡的木香。

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殿下会带着她？

渐渐凑近她的脸，他交错着两只手的手指，遮住半河脸上的裂痕。

既而仰唇一笑，你原来的脸，其实不是这样的吧?

正想着，半河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令他措手不及。他赶紧从她脸旁起开。

半河垂着眼睑，神色忧伤。

“你刚才，哭了。”夜罗刹看着她问。

半河仍旧垂着头，嘴边浮出一抹清淡的冷笑：“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他。”

“阻止不了他，你指的是殿下，你进入蝎尾狮的梦境了吗？”夜罗刹问。

半河点点头，“只是睡着后把意念做成人偶，攻进它的梦里，蝎尾狮的防御力很强，它在排斥我，我没办法在里面说太多话，更无法自由行动。”

夜罗刹眼睛睁得很大，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能力，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但他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一些：“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一步一步，走进蝎尾狮更深的梦境里，他情愿相信那些幻象，也不肯信我。”她把头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

“那些幻象是什么？”夜罗刹注意到她的疲惫，却不肯停下跟她的对话，他心里储存了太多的问号，拉扯得他无法入眠，他才会在深夜又独自下山，重新回到洞中，来查看他们的状况。

他想了解他们的事，或者，想了解她的事。

半河睁开眼睛，看着他：“可能，是他心里面最向往的东西吧，所以即使我用尽全力，支离破碎都无法唤回他。梦的深渊里的美好，踏进去了，相信了，沉醉了，就只会朝着那个方向走，就再也不会看到路的那一头，还有一行跟他一起踏过的足印，也不会再去计较那是谁？我早该觉悟的，无论多么努力，我都无法，成为他梦境里的那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