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儿?”
许厂长感觉自己脑子眼儿都疼,他没想到叶晨居然会这么挑衅他的权威,只见他开口说道:
“周秉昆,你到底想干嘛?自从涂志强被处决了,你一天旷工一天请假的,上班的时候也撞鬼作怪的!你对处决他心怀不满还是怎么的?”
“滚边拉去,你就说给不给假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屁嗑儿!”叶晨故意挑衅着说道。
许厂长都快还被气疯了,指着叶晨愤怒的开口说道:
“你骂人!我开除你!”
叶晨把手里还带着木屑的风帽直接砸在了许厂长的脸上,然后开口说道:
“甭费那事儿,我不干了!”
说完,叶晨拎着饭兜子直接出了办公室,身后还能听到许厂长的怒斥:
“你拿不干吓唬谁啊,你个小瘪犊子,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许厂长说的这话倒不是假话,那时候有的是待业青年巴不得进国营厂子里上班儿,因为那是有正式编制的单位,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晨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儿,他打算去浴池泡个澡,然后去拖拉机厂找蔡晓光去,自打周蓉回了吉春,蔡晓光可美坏了,平时呆着没事儿就蹬着自行车下乡去看周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搞得周蓉不胜其烦,但是看在蔡晓光每次都给她带好吃的改善伙食的份儿上,也没法过分的苛责。
叶晨来到大众浴池门口刚停好自行车,正要往里头走,突然就看见一大票人从里面呼啦啦的出来,打头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个老头儿,叶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浴池看大门的对着背着老头儿出来的搓澡工开口问道:
“这是咋了?什么情况?”
只见另一个搓澡工不知道打哪儿推开了一辆三轮板车,停在了浴池门口,然后说道:
“老爷子在里面洗澡,脚底下打滑,一下子没站稳,摔了,需要赶紧去医院!”
穿着半截袖的搓澡工正要去蹬三轮儿,送老头去医院,被门口的看大门儿的一把拦住,开口说道:
“你不要命了,穿个得了裤,脚踩趿拉板儿就敢出门儿?赶紧回去换衣服去!”
这时只见老头痛苦的躺在板儿车上,开口说道:
“拉我去幺三幺。”
叶晨这时急忙上前,开口说道:
“我正好没事儿,我送老头儿去医院吧!”
看门的赶忙表示感谢,对着叶晨说道:
“小伙子,麻烦你了啊!”
叶晨急忙上前,把老头儿身上的军大衣掖好,然后脱了自己的棉袄把老头儿的腿给他包上,把自己的棉帽子套在了老头儿的脚上。然后赶忙跨上了三轮儿,奔着吉春市一三一医院疾驰而去。
吉春市一三一医院,是部队直属医院,老头儿之所以点名道姓的要来这里,跟他的个人身份有关,因为他能在这里享受到特别待遇,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周秉昆的生父,马守常。
叶晨将老头子送到医院之后,医护人员赶忙把老人腿上的棉袄卸下,把他给抬到了担架上,忙三火四的送进医院抢救,叶晨把医生护士叫出来之后,就没再进去,套上了棉袄,带上了帽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军帽的医护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开口问道:
“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叶晨心知这是老爷子支使她出来问的,也没隐瞒,直接开口答道:
“周秉昆,没单位!”
说完蹬着三轮儿朝着大众浴池驶去,他自行车还在那头呢。
当年马守常和曲秀贞两口子为干GM,把周秉昆送给了周志刚抚养,当时周秉昆还没有记事,完全记不住自己亲生父母的模样。后来马守常两口子情况好转,原本他想把儿子接回来,但看到周秉昆在周家非常快乐,他便决定把秘密永远隐藏下去。
然而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当他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今天把自己送到医院的那个小伙子叫周秉昆的时候,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曲秀贞刚从酱油厂下班回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自家老头子今天去浴池洗澡的时候,不慎摔倒,正在医院里处理伤势,曲秀贞都没来得及洗漱,着急忙慌的赶往了医院,结果刚进病房,就见到老头子流泪的一幕,这让曲秀贞感到很震撼,要知道就算是战争年代,她都没见过自家老头子流泪,她赶忙上前,开口问道:
“老马,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马守常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
“秀贞,你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医院吗?是周秉昆啊,是咱们儿子送我来的医院,你说巧不巧啊,我都没认出他来!”
听到丈夫的话,曲秀贞也愣住了,这些年来,周秉义一直是她和丈夫老马的心结,她曾经无数次都想着偷摸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结果都被丈夫拦住了,说是别打扰孩子现在的平静生活,没想到今天丈夫会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和儿子见面。
曲秀贞坐在病床跟前,不禁开口问道:
“咱们儿子长的精神不?他现在在哪上班啊?你跟他说话了没?”
马守常听着妻子如同炒豆一般快速的话语,脸色有点黑,开口说道:
“当时我正疼的厉害,身上就穿着浴袍,他用我身上的军大衣,和他自己的棉袄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把棉帽子套在了我的脚上,我都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直到进了医院,我让护士去问他姓名和工作单位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咱们儿子,而且他现在没工作。”
曲秀贞听了丈夫的话,不由得气结,指着马守常的鼻子开口斥骂道:
“你说你个老东西,你还能干点儿啥?好不容易跟儿子见一面,你居然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他说,气死我了!”
马守常看到媳妇这样,莫名的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急性子,小声地辩解道:
“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的,吉春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
曲秀贞是真的感到很郁闷,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个孩子真是日思夜想的,她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跟儿子失之交臂,这不禁让她感到很懊恼。
过了没两天,这天早上,曲秀贞刚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见酱油厂厂长找上门来,见了面就开口说道:
“曲书记啊,我来找你商量点儿事情,蔡晓光你知道吧?他介绍他的一个亲戚来咱们厂里,想进味精车间。”
厂长别看是松花江酱油厂的一把手,可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要来征求曲秀贞这个二把手的意见的,哪怕她是来这里挂职的,可是曲秀贞本身的地位,都不得不让他给予其最起码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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