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山看了眼余则成,对于现在李涯来了,陆桥山要给自己拉一个攻守同盟,以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像马奎在的时候那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实力去跟李涯竞争这个副站长的职务。陆桥山轻声说道:
“余主任,在保密局里边做老好人,是会吃亏的。我知道你心里面有小九九,就是不说,这可不行啊!”
余则成自然是知道陆桥山的意思,他是在逼着自己选边站,余则成在心里嗤之以鼻了一下,心说哪有这么容易,不看到胜利的天平最后向哪一方倾斜,我又怎么去给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余则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开口对陆桥山说道:
“老陆啊,我这心里有小九九,不是没有。可是你们都是中校啊,有面子,上面有人撑腰,我呢?小芝麻少校而已。原来还指望着戴老板还能多看一眼,往上爬一爬,现在可好,老头子驾鹤西游了,我不把这小九九藏在心里,你让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示敌以弱往往能够让人放下对你的戒备,哪怕是你没有选边站,陆桥山哈哈笑了笑,指了指余则成,然后说道:
“你小子啊,太鬼,鬼心眼子实在是太多了,你说以前站长对你多看好啊,现在呢?全是李涯的戏,我就不信你心里没什么想法。行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看着陆桥山离开,余则成收起脸上的笑意一个高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来到了电话机房,朝着机要室拨打了一个电话,过了没一会儿,电话被人接起:
“机要室吗?哦,秦科长,你马上到会议室去一趟。你那头怎么那么乱啊?人多手杂的,把保险柜钥匙戴上,马上过去!”
余则成深知,文件一旦归档,在没有上级授权的情况下,即便他是机要室的主任,也无法再从正常渠道获知这条情报了,所以他要让陆桥山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第一次去机要室存文件,是因为机要室在打药,这次去,我直接把老秦给调走,保险柜的钥匙都带着,你要是想找人,就来会议室吧!
陆桥山拿着文件来到了机要室,守门的特工把他让了进去,他拿着文件来到了机要室的窗口,将文件递了过去,然后开口吩咐道:
“把文件存一号柜。”
“秦科长去会议室了,他带着保险柜的钥匙,我打不开啊,秦科长应该马上就回来。”科员回道。
像这种带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机要室有专门的保险柜存储,就是一号柜,也就是所谓的甲级柜,只有负责当值的头目,掌握着保险柜的钥匙,而且都有备桉,就连余则成这个机要室主任平时非正常程序下,都摸不着。
陆桥山气的牙疼,为了这份文件,他都跑了两趟机要室了,腿儿都熘直了,这特么不是在玩儿人吗?一气之下,他夹着这份绝密文件,追到了会议室。一到会议室,陆桥山愣住了,因为远远的,他就听到余则成正在训斥秦科长:
“作为科长你为什么不批评他呢?我们是穿便服,但我们是军人哪,在机要室抽烟,这不是枉法吗?”
陆桥山进到会议室的时候,秦科长正畏畏缩缩的在那里低头认错,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陆桥山看着秦科长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余则成在教训自己的下属,这是合规的,即便是陆桥山也没法对其横加指责,他只好把火撒在秦科长的身上,开口嚷嚷道:
“你这腿跑得也太快了,为了存这份文件,我跑了两趟机要室了!”
秦科长今天也算是倒了大霉了,赶忙对着陆桥山点头哈腰着说道:
“对不起陆处长,回执我一会儿送到您办公室去!”
看到秦科长毕恭毕敬,陆桥山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感受到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重,反倒是对着余则成劝道:
“老余,他是个老实人。”
看着陆桥山走了,余则成松了一口气,绝密文件来到了会议室,那就好办了。这时就见秦科长还在那里委屈巴巴的解释着:
“余主任,我说过他,连烟都给他没收了,可他就是不听啊。”
余则成沉着脸,抬头看了看秦科长,然后发问:
“他人在哪儿呢?”
“楼上,来了批新枪,他正登记枪号呢。”
“去把他给我叫过来!”余则成没好气的吩咐道。
“是。”说罢秦科长夹着文件就要上楼叫人去。
这时余则成没好气的将其拦下,开口说道:
“带着绝密文件到处乱跑,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先把文件放这儿吧!”
秦科长今天被余则成用各种规章制度给卡的头昏脑胀的,他赶忙将绝密文件放下了桌子上,像是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逃之夭夭。
余则成在秦科长离开之后,快速的打开了档桉袋,赶在秦科长去叫人回来之前,用速记法将文件上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
下了班之后,余则成开车回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按照上次同元书店伙计留下的地址,步行来到了这里。他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直到确认没人跟踪自己,这才进了屋。
在确认了书店掌柜的是谁之后,余则成趁着四下无人,来到了掌柜的跟前,低声问道:
“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掌柜的头不抬眼不睁的忙着手中的活计,嘴里说道:
“有啊,不过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
“都有,你要哪一版的?”
暗号对上了,二人都松了口气,余则成轻声问道:
“能让我看一看吗?”
掌柜的警觉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对着余则成说道:
“跟我来后屋。”
书店的后屋是一间放置书籍的仓库,进屋之后掌柜的关好了门,二人互做了自我介绍,余则成新的接头人叫做罗安屏,给余则成让了座之后,罗安屏开口说道:
“联络站一直建不起来,我都急死了。”
“我也是,秋掌柜怎么样了?”余则成问道。
罗安屏的神情有些暗然,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其实在当时的年月,很多地情为了不让自己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露出口风,都会选择这种方式,秋掌柜绝不是个例,《风筝里潜伏在中统特务田湖身边的“坚冰”,在暴露后,面对敌人的审讯,同样采取了这种方法。没经历过当时的黑暗,是难以想象他们这群特情面对的东西的。
短暂的寒暄过后,二人甚至是顾不得悲伤,因为余则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是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罗安屏开口问道:
“时间紧迫,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余则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还是我先说吧,汉口协议现在已经是一张废纸了,刘峙马上就要对中原部队动手,为还都南京献礼,现在他们等待的就是天津这边的战略物资。南京密令,物资火速运往驻马店和武汉,首先攻击的最大可能就是鄂中的李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