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点头道谢,送离二人后摇头苦笑。</p>

这兄妹二人差距真大,当师兄的为人谦和又通情达理,那位师妹……说不上不懂人情,只是孩子气些,倒也可以说是天真无邪,率直性情。</p>

耳边清静些后,心思立刻又回到易宸璟身上。解去衣衫后白绮歌心惊不已,大大小小的伤痕淤青密布,仿佛刚从修罗场试炼归来一般,忽地想起逃亡以来他没少受伤,但并不见中毒症状。许是那毒也有发作限期吧,又或者易宸璟根本就没中毒,谁知道呢？</p>

拿着湿布一点点擦拭滚烫身体,扑鼻药味闻惯也就不觉得讨厌了,只是擦到下身时白绮歌仍不由自主面红耳赤。尽管与易宸璟的关系……反正,她还没开放到足以坦然接受男人**横陈眼前。</p>

也不知那药是什么来头,擦过身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易宸璟身上就不再那么烫了,白绮歌伤病未愈容易疲惫,索性隔着棉被躺在他身侧,静静看着棱角分明的隽秀侧脸,脑海里回想叶花晚说的每一句话。</p>

他的伤本没有多重,只因落雪天、严寒气,他无力带她去温暖地方躲避,于是便脱了衣衫都盖在她身上才导致风寒侵体、一病不起。那是大雪纷飞万物冻结的至死寒冷啊,他怎么就不知死活做出这么缺乏理智的举动？被人救走是意外,假如没有这意外,他是想活活冻死么？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心乱如麻,易宸璟给她的爱太深太多,多到她无法偿还的地步,更胜过江山社稷,皇袍帝位。</p>

一声感慨轻叹,白绮歌把头靠在易宸璟肩上,熟悉的气息紧贴面颊,闭上眼自言自语：“我以为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想不到竟也有犯傻的时候。”</p>

“你才傻。”</p>

“……”远山眉下两眼猛地圆睁,白绮歌盯着侧过头淡笑的那张脸孔,半晌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p>

“别压着肩膀,你太沉了。”伸手拨开已经呆傻的脑袋,易宸璟侧过身一手撑腮,漫不经心的眼神好似病着的人是白绮歌而不是他,唇角那抹笑意清淡,“伤势怎么样了？看你脸色不错,还学会背后骂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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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醒来的？”白绮歌茫然发问。</p>

“水那么凉,擦在身上当然会被刺激醒,你就不能打些热水来么？”</p>

白绮歌咕噜咽下口水。</p>

也就是说,他早就醒了,在她给他擦身子的时候,在她一脸绯红咬着嘴唇硬着头皮擦下身之前……那他还装睡！</p>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易宸璟胳膊上,眨眼间便泛出红红手印,易宸璟也不生气,仍旧笑得泰然自若,咳声也盖不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温柔。论脸皮厚度,白绮歌远不如易宸璟,被他这么古里古怪地笑着盯看浑身发麻,说话都是牙缝里狠狠挤出的：“笑什么？我真该一盆水都泼在你身——”</p>

“绮歌,”易宸璟打断她说话,拉过纤长素手包在温热掌心里,眼里柔情浓得化不开,“我听见你叫我了。”</p>

这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叫他不是很平常的事么,有什么值得特别提出的？白绮歌板着脸：“你又不是没名没姓,我少叫过你么？是你耳朵和脑子不顶用记不住吧？”</p>

“不,不是往常那样。”易宸璟摇头,伸手勾住白绮歌下颌贴近自己脸侧,低声轻道,“忘了么,在船上你昏倒前是怎么称呼我的？那是你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p>

白绮歌一口气险些噎住。</p>

她想起来了,终于明白易宸璟所指是什么意思。</p>

易宸璟总是叫她“绮歌”,而她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去唤他,即便是迫不得已也是连名带姓生硬地说出口,那天在船上两人都处在生死一线间,什么顾忌思虑都抛到九霄云后,自然而然便叫了那一声。</p>

“宸璟……”</p>

“嗯。”安心地把人揽到怀里,易宸璟常年紧锁的眉宇间难得一线晴朗,得意而满足。</p>

白绮歌的心,却是酸酸涩涩,有如刀割。</p>

只这一声微不足道的称呼,他也看得那般重要吗？</p>

原来她自诩付出多少都是空话,他最想要的,她从未真正在意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