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化妆完毕,两人按着马从善的指点,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去,上了马车,连夜混出城去。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下人回来禀报:“大人,那俩小子已经安然出城,抄小路往西北方向去了!”
马从善得计,心中甚是得意,又叫来几个手下,吩咐道:“你们速去京兆尹衙门报案,就说在醉春院里发现了两名通缉犯,叫他们赶快过来搜捕!”
下人们领命而去。
这下算是彻底洗清了嫌疑,马从善背着手,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回府去了。
这边按下不表,再讲讲定襄方面。
恶阳岭的大阵被破,守阵的近五万大军全军覆没,颉利气得暴跳如雷,就在帐中命人鞭打败逃回来的士卒,一连打死了数十人,众将皆不敢言。
这时,帐帘一挑,张道玄神态自若地从外面走进来,来到颉利近前,深施一礼,“大汗,恶阳岭失守,罪责皆在微臣,请大汗处罚微臣一人便是,这些士兵都是大汗的部卒,都曾随大汗南征北战,此番被大汗鞭打至斯,日后三军戒惧,畏首畏尾,还如何为大汗征战沙场啊!”
颉利面沉似水,冷笑一声,“你还有脸回来见我?当初是谁大言不惭,说什么布下天罗地网,叫死无葬身之地的?现在如何?哼!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来呀,速速将张道玄给我推出去砍了!”
两边卫士围上来就要动手。
“且慢!”张道玄向前紧走两步,恳请道:“大汗,微臣不惧一死,只是临死前,有一事还要劝谏大汗!”
“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汗,方今我军新败,失去了恶阳岭这个屏障,定襄已无险可守,经此一役,无论人数士气都远胜我军,况且身后还有高人襄助。如若再战,我军实难取胜。大汗最好还是避其锋芒,撤回阴山,依靠那里的地形与周旋,待到来年,水草丰美之时,再重整旗鼓与之决战,犹未为晚哪!”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想让我听你的!”颉利满脸不屑,向卫士命令道:“你们还磨蹭什么,速将此人的头颅砍下,悬在寨门上示众!”
一员将领跪下求情道:“大汗,军师他一直以来都尽心竭力辅佐大汗,对大汗忠心耿耿,还请大汗看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另一员将领也劝道:“是啊,大汗,军师若死,最开心的恐怕是,大汗您千万不要自断臂膀啊!”
其他将领也纷纷跪下恳求,“大汗,军师不能杀啊!”“大汗,若没有军师出谋划策,以后我们怎么打仗啊!”
颉利大怒,“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我颉利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大汗,是你们的主宰,难道还要听一个汉人的摆布?我意已决,你们谁要再敢求情,就与他同罪!”
众将面面相觑,都拜服于地,无人再敢吭声。
左右一拥而上,抓住张道玄向外拖去。
张道玄大呼道:“大汗,臣死不足惜,只是求大汗再听臣最后一言,保存实力,不要再与正面交锋,否则,大祸不远矣!”
正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进帐来,“父汗父汗,不要杀我的张伯伯,他对我可好了,教我识字,还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觉张伯伯是世界上最好的伯伯!”
“哎呦呦,我的乖儿子!”颉利登时换了一副表情,一脸疼惜,紧走两步将孩子抱在怀里,“乖儿子,你知道这老东西犯了什么罪吗?我们杀了他好不好?”
“不要嘛!不要嘛!我要张伯伯!”
颉利有些为难,看了看张道玄,犹豫片刻,“好吧,看在我儿子叠罗施的份上,就饶你一条性命,尽速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张道玄并没有动,仍旧劝道:“大汗,现在我军正值生死关头,棋错一步,满盘皆输,请大汗无论如何再听臣一言,莫要与决战哪!”
“老东西!饶你一命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还敢得寸进尺?当初要我决战的是你,现在不让我决战的还是你,这次我偏不听你的,来呀!将这老东西给我轰出去!”
卫士们推推搡搡将张道玄赶出大帐。
颉利怒气冲冲返回座位,刚刚坐定,探马来报:“禀大汗,李勣率领小股正朝我军左翼奔袭而来!”
“来得正好!”颉利一拍桌子,霍然而起,“正想去寻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出兵迎敌!让他们见识见识草原铁骑的真正实力!”说完一挥手带着众将走出大帐,点兵出征。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颉利便凯旋而归,“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些南蛮子无甚本事,就会耍花枪,遇到我们无敌铁骑,根本不堪一击!张道玄那老东西还要我退兵,我看他是无能,被吓破了胆!”
张道玄在一旁听得真切,心叫不好,“如此轻易就被击败,其中必定有诈!”想上前提醒,但他也心知肚明,此时的颉利已经听不进他任何劝告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忽见一队士兵押着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走进大营,张道玄将其拦住,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回军师,这两人在营外探头探脑,被我们巡营士兵抓到,正要禀报大汗!”
那俩小子一听是军师,慌忙跪倒在地,“军师大人,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有重要情报要向大汗禀告!”
“什么情报?拿给我看看!”
俩小子对视一眼,一人慢慢腾腾地从怀里拿出一封黄皮书信呈给张道玄。
张道玄打开一看,眼睛就是一亮,“哈哈!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