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初入朝堂,行事过于率直,引起了程怀亮的担忧,为了防止他闯祸,程怀亮就把当今的朝局形势向他剖析了一番。
“小七兄,现今太子的地位江河日下,已大不如从前了,皇上对他越来越没信心,接连换了好几个老师严加教导,可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长孙皇后和房玄龄那些老臣竭力扶保,只怕他早就被废了。
太子岌岌可危,诸皇子们都看到了希望,除了咱们吴王殿下以外,四皇子魏王李泰,五皇子齐王李祐都有争储之心。
尤其是这个魏王喜好舞文弄墨,深得皇上的宠爱,他奉旨在府中开设了崇文馆,延揽天下文士,还编纂了括地志,一时风头无两。皇上每年给他的赏赐比给太子的还多,朝中大臣争相攀附,趋之若鹜,俨然已形成魏王党了。我估摸着,若是太子被废,最有可能夺得储位的就是他了!”
张小七愤然道:“皇上真是偏心眼!吴王殿下为国家效命疆场,几经生死,居然还比不上一本破书?”
“你知道什么呀?这魏王跟太子一样,乃是长孙皇后所生!是嫡次子!长孙皇后贤淑温婉,跟皇上伉俪情深,感情好得不得了,不仅长孙一脉因此备受优渥,她的三个儿子子以母贵,所受的封赏也比其他皇子的高出一大截呀!”
“长孙皇后有三个儿子?那还有一个是谁呀?”
“皇九子晋王李治呀,不过这个晋王年纪尚小,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常与群臣交往,就是个闲散王爷,没什么野心。”
“哦!原来长孙皇后的能力这么大呀,要是殿下也是她的儿子就好了!”
“那还说什么呀!要是那样,他早就是太子了,谁也撼动不了啊!”
“诶,我记得,殿下的娘还是隋炀帝的女儿呢,也是贵不可言哪,皇上怎么不考虑一下呢?”
“别提这个了,就是因为殿下身上有隋炀帝的血脉,才会引起皇上的顾虑。皇上常说,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咱们只要想想前隋的事情,就能大概摸清皇上的心态了。
前隋文帝有两个儿子,太子杨勇和晋王杨广,当时太子杨勇也跟现在这位太子差不多,生活奢靡,喜好歌舞,纵情声色,而杨广却非常勤俭,满腹文韬武略,颇负盛名,跟如今的殿下如出一辙。后来隋文帝看重了杨广的贤名,废掉了太子,立杨广为储。可没想到杨广是个败家子,刚一登基,便原形毕露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没几年就把前隋的基业败光了。
现在同样的情况摆在了咱们皇上面前,你说他该如何选择?在他看来,太子从小在深宫长大,贪玩骄纵,有些纨绔习气,都是正常的,这是真性情,他心里反而会踏实一些,即便太子不肖,可将来登基后有满朝忠良辅佐,只要他行事不出大格,能守住江山社稷就行啊!
可对于殿下,皇上却摸不准哪!以致于每每看到殿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殿下的外公隋炀帝杨广,这个心结恐怕很难解开呀!”
“哎呀,这事这么困难哪!我看,殿下自打从西域回来以后,好像对争储也看淡了很多,并不怎么上心了。要不咱们还是别折腾了,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不挺好吗?”
“庸人之见,咱们现在还远远没到山穷水尽之时,凭什么放弃呀?再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咱们置身事外就能逃得掉吗?他日,无论太子登基,还是魏王登基,都不可能让殿下好过的!”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咱们得审时度势、相机而动。”
“什么意思?”
“如今羸弱,近几年折了不少羽翼,侯君集因为攻打高昌时纵兵抢掠,收受财物,被皇上免了官了,长孙无忌那老狐狸似乎也嗅到什么味了,不再替太子说话,态度不明,毕竟魏王也是他的亲外甥啊!朝中重臣中,还在死保太子的就只剩房玄龄一人了。
而魏王党虽然风头正劲,可还尚未形成气候,他们想要扳倒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方互斗,势必都会寻求咱们的帮助,咱们便可以巧加利用,从中渔利。”
“你小子他娘的一肚子坏水,我可跟你说好了,帮魏王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让我帮太子那帮人,没门!”
“互相利用,互相利用,你懂不懂?”
“你不用跟我废话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快帮我想想,怎么阻止禄东赞娶走公主?”
程怀亮想了半晌,没说话。
“怎么?你也没咒念了?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
“我倒不是没主意,我只是在想若阻止了吐蕃求亲,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管他有什么好处?我就是气不过吐蕃那对君臣得便宜卖乖,一边觊觎大唐的疆土,一边还要娶大唐的公主,凭什么?”
“瞧把你气的!这种国家大事皇上他自有考量,你我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这时,翟珊走了进来,“你们俩怎么聊起来没完了?殿下来了,还不快去迎接!”
“哦!好!”
不多时,三人将李恪迎入房中,重新落座。
程怀亮就问道:“殿下你这是打哪来呀?”
李恪叹了口气,“唉,我刚去了趟江夏王府,跟我那堂叔闲聊了一会儿,老爷子为女儿的事整日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甭提多难过了!”
“这也难怪,心头肉被硬生生割走了,换谁能好受得了啊?老三的娘不也是如此吗?”张小七深有同感。
程怀亮则似乎有所领悟,“这么说,若咱们在这个时候对江夏王施以援手,搅黄了和亲,江夏王必然会领咱们的情,倒向咱们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