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必须有个人去做这件事，那只能是复瑾真人，师父，或是她。</p>
可现在的情形是，她对宗门的了解太少，对护山大阵更是丝毫都不了解，即使让她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p>
“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生生不息，轮回不休的。有时候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p>
秋秋紧紧握着玉霞真人的手。</p>
“师父，你别离开我。”</p>
“师父不会离开你的。”玉霞真人保证：“你一向很豁达，可不该在这件事情上执拗。”</p>
如果豁达是指看着师父去送死的话，秋秋宁愿一辈子也不豁达。</p>
可她只是沉默的握着玉霞真人的手，什么也没有说。</p>
细雨渐止，被雨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的芳香。</p>
有两只不知名的飞蛾拍着翅膀，试探着飞出来。它们飞得极低，空气中水气太重，它们的翅膀也一定感到很沉重。</p>
这两只飞蛾翩迁翻舞，在她们身周飞舞。</p>
玉霞真人伸出手，飞蛾被她身上平和的灵气吸引，落在她的指尖上，翅膀微微的张翕着。</p>
“你看，这些飞蛾，它们的一生也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在我们看来这太短暂，太可惜了。但是在它们，这就是完完整整的一辈子。它们已经做完了它们要做的事，或是已经飞到了它们想要去的地方，每一段旅途既然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p>
她轻轻弹了下手指，飞蛾有些恋恋不舍的飞起来，朝着药草丛的深处飞去。</p>
秋秋固执的摇头：“您就算说出一百个道理来，我也不会同意的。”</p>
“好好。”玉霞真人微笑的看着她：“师父答应你了。”</p>
“真的？”秋秋不敢相信。</p>
刚才师父还表现的……嗯，那么大义凛然，看破一切，怎么会为了她的不舍而变了主意？</p>
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你说的是真的？”</p>
“是啊。”玉霞真人点头：“师父答应你了。”</p>
可是这一回，师父要食言了。</p>
秋秋还太小，尽管她在努力的成长，可是时间还是太短了，她还太脆弱，太稚嫩了。</p>
留给她的担子，也太重了。</p>
玉霞真人想，其实传承也不是那么重要。</p>
她本来想嘱咐的一些话，又咽了回去。</p>
就让她活得轻松一点儿吧。</p>
刚才她还跟秋秋讲了一堆有生有灭的，轮回循环的大道理，怎么放到了宗门的事情上，就轮到她看不开了呢？</p>
千百年前，世上也本来没有离水剑派。从无到有，再到声名远扬为人所知，但是就象她告诉秋秋的，所有的事都会有终点，离水剑派也是一样。</p>
不用强求秋秋一定把她传承下去。</p>
秋秋还是不敢相信玉霞真人当真答应了她。可是秋秋也想得很好，反正她牢牢跟着师父，看住她，让她去不成，时间一久，她肯定能想出其他办法，其他人也会尽力阻止的。</p>
她不惧怕舍身成仁，可是事情要达到目的，不是只有唯一一条路的，一定还有别的方式也能成功。</p>
夜色如此宁静，连虫鸟都渐渐陷入沉睡。</p>
“师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幼稚，很自私。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我做不到。”秋秋拉着玉霞真人的手，两人沿着药圃间小径往前走：“牺牲性命这种事，放在旁人身上，总是可以说很轻松，很伟大。可是轮到自己的头上，才知道这是多艰难的一件事。师父，你们再缓一缓，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p>
也许有不用牺牲的办法，也许那些同门还可以挽救。</p>
“嗯。”玉霞真人弯下腰去，从药草枝上摘了一朵小小的淡紫的花朵，探过身来，把那朵小小的花插在秋秋的发间：“嗯，挺好看的。我记得你刚上山的时候，你师姐们总把你当布娃娃一样摆布，给你辫一头小辫子，还结上珊瑚豆串的珠子，弄得你整个人一动就叮叮咚咚的响，象摇钱树一样。”</p>
秋秋嗯了一声。</p>
“师父，你想师姐她们吗？我很想念她们。静心师姐对我那么好，就象我的亲姐姐一样。静怡师姐也是的，如果她再回来，我一定加倍的讨她高兴，不让她整天气呼呼的。”</p>
“怎么能不想呢。”玉霞真人慢慢的说：“我也很想你师姐她们。静心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只比你大一点点。她失去了双亲，刚到山上的时候，晚上也总是睡不着觉……”</p>
秋秋认真的听着。</p>
可是……</p>
可是她分明的觉得，有什么地方……</p>
不太妥当。</p>
是哪儿呢？</p>
不过她转头看，师父就在她身旁。</p>
“静怡其实性子急一些，也好胜，可是她也没什么坏心思……”</p>
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地方不对。</p>
天为什么还没亮？</p>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天色还是漆黑如墨？</p>
这一夜……怎么可能如此漫长？</p>
“师父？”秋秋急切的抓住了玉霞真的手。</p>
玉霞真人恍若不觉，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要是早知道相处的时间这样短，我才不会那样频繁的闭关、修炼，而是多抽些时间和你们在一块儿，陪你们读书、练剑……”</p>
她转头看着秋秋。</p>
“师父？”</p>
玉霞真人仍然对她微笑。</p>
秋秋惊惶的左右张望。</p>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对头，天为什么不亮起？乌楼山的人在哪里？拾儿在哪里？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