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入定……断断续续。秋秋总是时不时的停下来,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老半天。</p>
一开始肚子当然是平平无奇嘛,看不出啥内容来——当然了,她又没长X光眼,修真不代表人人都能修出孙猴子的火眼金睛来,能看透衣裳和皮肉,直视里面的一切。</p>
而且如果她真是心魔丛生,陷入了心障之中,那么她看到的一切很可能是幻象,听到的东西是幻听,触到的一切都是只是幻生的异感。</p>
她掐着指头算。</p>
闭关第一百零五天的时候,她发现,肚子,好象,鼓起来了一点。</p>
秋秋一面在心里拼命跟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可是手却不受自己控制就摸上去了。</p>
圆圆的,手感和以前不一样了。</p>
以前摸小肚子的时候,平,滑,软。</p>
现在摸着,微凸,光滑,不软。</p>
手下好象有什么东西,硬。</p>
也不是很硬,但不是象以前那样扁扁的。</p>
怎么说呢?</p>
这种感觉真是复杂到形容不上来。</p>
秋秋的手在肚子上摸啊摸,摸啊摸,怎么都不舍得松手。</p>
她怎么会有孩子呢?练过紫玉阁的心法,虽然时间并不算太长,可是……</p>
可是这种幻觉真是美妙。</p>
秋秋几乎想一辈子就沉溺在这幻觉中,不要清醒才好。</p>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正面对面的掐得正凶。一个嚷嚷着:“快醒来,不要被心魔所困。”另一个嚷着:“这怎么就不可能是真的呢?连上辈子的事儿都能想起来,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啊?”</p>
秋秋甩甩头,把这俩小人儿一起甩开。</p>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她决定不大惊小怪,先观察着。不是有话说嘛,见怪不怪,其怪自败。</p>
她反正只观察……嗯,也摸了摸,其他的事她又没做,不至于闯什么祸。</p>
这个肚子,就象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孩子一样,一天比一天圆鼓。秋秋想,这幻象也太真实了。她每次运功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个会呼吸,有心跳的小东西,在默默的陪伴她。她呼气,他也呼气。她吸气,他也吸气。她运功,他好象也懂得修行似的,自己把自己团成个小球球,一会儿东晃晃,一会儿西蹭蹭,非常投入非常享受的样子。</p>
等到她闭关第二百一十天整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象是一个鼓起的皮球了。</p>
特别圆。</p>
秋秋拍拍这个大西瓜一样肚子,挠了挠头。</p>
这个心魔居然还会长大。</p>
再这么下去,等到真要瓜熟蒂落的时候,她会怎么样?</p>
心魔会不会陡然暴涨,一口吞噬了她?</p>
秋秋有些惶恐。</p>
可是更多的是不舍。</p>
她开始明白。</p>
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每天都在矛盾中挣扎。</p>
一面明确告诉自己,这只是心魔和幻象。</p>
可是一面她又忍不住沉溺。</p>
如果心魔就是让人满足自己心底最渴求的愿望,然后在这种幸福感中溺死,那么秋秋要承认。</p>
它赢了。</p>
她舍不得从这个幻觉中清醒。</p>
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p>
心魔……原来就是这样吗?</p>
怪不得无数先辈都在心魔这一关上败退,身死魂灭。</p>
也许他们不是认不出,也不是堪不破。</p>
但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沉溺下去。</p>
秋秋抱住肚子,靠坐在石榻上。</p>
她是那么的……那么爱着这个孩子。</p>
爱到情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伤害他分毫。</p>
就算知道他也许只是心魔的产物,秋秋仍然愿意抱着万分之一的指望。</p>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孩子呢?是她和拾儿在一起的,爱的证明,是他们生命的延续。</p>
她怎么能伤害他?</p>
她宁愿自己死去。</p>
肚子突然动了一下。</p>
隔着轻薄的衣裙,秋秋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肚子震动了一下。</p>
伸手去摸,可以摸到一个清晰的,小小的拳头。</p>
他在抗议她吗?</p>
还是在向她宣示他的存在?</p>
秋秋笑了。</p>
她从来没有感觉哪一刻象现在一样真实,一样幸福。</p>
“不怕,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p>
笑意还挂在嘴角,泪在眼里打转,肚子里的孩子又变得老实了,重新变得乖巧安静。</p>
是啊,这样的真实。</p>
秋秋用力眨了下眼,泪意随意她的动作而变淡。</p>
继上次用如意环救拾儿的事情之后,她又一次有了那种感觉。</p>
九死而不悔。</p>
脖颈处忽然传来暖暖的感觉。</p>
秋秋坐直身,伸手摸了一下。</p>
脖颈里头,如意环在微微发热。</p>
秋秋诧异的把如意环从衣襟里扯出来。</p>
一点淡淡的晶光闪过,就象一滴水落入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波纹涟漪。</p>
那些圆融的光圈一圈又一圈从如意环的中间扩散开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