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这话一出,少年脸色大白,而营地中,也奔出几个中年人,在朝着这边急急赶来。</p>
这时,柳婧手腕一沉,手中剑在割得少年的颈项沁出一丝血痕后,她突然转头看向邓九郎,唤道:“主公,此人欺我辱我,该当如何?”</p>
她这话,令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邓九郎身上。</p>
邓九郎回过头来,他盯了柳婧一眼后,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他欺你辱你,那你就欺辱他回去便是!”</p>
柳婧听闻此言,转过头来盯向少年,淡淡说道:“我主公的话,你可听清了?”</p>
说到这里,她手中佩剑一沉!</p>
这时,那几个中年人已冲到了面前,他们急急叫道:“小郎手下留情!”“小郎有话可以好好说!”</p>
几个中年人的叫声一传来,早就吓得脸色煞白的少年腿一软,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而随着他这一软,柳婧那架在少年颈项上的剑,便割出一道血痕来,此刻,那一缕缕的鲜血顺着柳婧的剑锋,正缓缓而下。</p>
柳婧手腕不动,她抬头看向那中年人,沉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方才这少年辱我在先,我欲还报于后。”</p>
她堪堪说到这里,一个中年人急声道:“小郎万不可如此,小郎,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的。小侄行事有无礼处,老夫定叫他向小郎陪罪!”</p>
柳婧冷冷回道:“陪罪就不必了。”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来,似是沉吟片刻后,柳婧声音一缓,慢慢说道:“我本欲用他这条小命洗清侮辱……”一句话令得几个中年人脸色大变,令得他们身后的护卫同时围上来后,柳婧也不抬头,只是慢慢说道:“不过既是同行一场,有些事我也不好做得太苛。这样吧,你们拿一百两金过来,赎了这无礼小子一条贱命去!”</p>
没有人想到,柳婧做了这么多,最后却是为了敲诈,乾三差点喷笑出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着嘴苦苦忍住。</p>
一百两金?</p>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个中年人相互看了一眼后,转眼看到站在柳婧身后的众柳府护卫,又看着邓九郎一行人,想道,这世间的游侠儿浪荡子最重颜面,有很多士人也因一言之辱不惜性命相拼。自家这个侄儿刚才的言行是过了些,这来头极大的柳家小郎让他们花一百两金卖回颜面,倒也是一个勉强公平的办法。</p>
最后,那个带头的中年人咬牙说道:“行,老夫马上去准备一百两金,万望小郎宽待一二。”说罢,他转过身急急朝着自个的车队走去。</p>
这些人出门在外,钱财都是随身携带的,那中年人入了车队后,不一会功夫便凑了一百两金过来。在他们把放着金的木箱子送到柳婧脚下时,柳婧也懒洋洋地收回了手中的佩剑,在示意吴叔抱起黄金后,她转过身朝着自家的营帐走去。</p>
这一晚果然如柳婧所说的那样,除了刚才那场雨量不大的暴雨,便一直晴晴朗朗,明月高悬的。</p>
邓九郎坐在自家营帐里。</p>
营帐的角落焚着香,那香冉冉而上,与外面的月辉相映。</p>
见自家主公形只影单的,乾三凑过头来咧嘴笑道:“郎君,要不要把柳小白脸儿叫过来?”</p>
邓九郎俊美绝伦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下,散发着淡淡莹光,闻言,他睨了乾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要是愿意过来,她就不是她了。”</p>
乾三闻言,好不忧伤地看着自个孤孤单单的郎君,叹道:“想我家郎君何许人也?自生下来便前呼后仰,万人簇拥,要是让洛阳的那些人知道,在这么一个明月如霜,夜色如水的大好晚上,我家郎君有佳人而不能近,由着明月照孤影,那可是会碎了一地的琉璃心啊!”</p>
他叽叽歪歪地说到这里,突然摸着脑壳得意地嚷道:“有佳人而不能近,由着明月照孤影……奶奶的,我长得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大伙吹吹。”</p>
刚刚转身,乾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过来,他回头瞅着自家郎君,突然说道:“郎君,你真不让我把那柳小白脸儿叫过来陪你?”</p>
邓九郎正慢条斯理地抚着一柄箫,闻言他瞟了乾三一眼,道:“不忙。”</p>
“怎么能不忙?我这个大老粗看到郎君现在你,这心都兹拉兹拉的疼。”</p>
邓九郎垂着眸,月光下,他俊美的面容似乎不曾沾染人间烟火气。见到自家郎君理也不理自己了,乾三嘿嘿一笑,摸着脑壳大摇大摆去了。</p>
就在乾三大摇大摆地离去时,他不曾注意,在另一侧属于柳婧的营帐中,柳婧正朝着自家郎君的方向望来。在盯了一会后,柳婧转过头朝着黑暗中低低说道:“去告诉他们,今晚邓氏众人放出飞鸽时,把那飞鸽射下,让它落在众商队中……”</p>
她的话音一出,黑暗中先是安静了一会,吴叔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大郎你这是?”</p>
柳婧沉默了,过了一会,她低低说道:“叔,我就是有点怕了,他,他行事越来越无所顾及,我怕过不了几日,他耐心用尽,我就会彻底成为他的人了。”</p>
她这声音一落,吴叔久久没有说话,直过了良久,才有一声隐隐的叹息传来。</p>
一夜转眼便过去了。</p>
邓九郎醒来不久,便听到外面喧哗声声。听着那极有生命活力的笑闹声,他淡淡一笑,在仆人地服侍下洗漱之后,弯腰走出了营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