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听出了他话中的关切，妩媚笑道：“坐累了，出来透透气。”</p>

说到这里，她策马靠近他，把他的手帕塞回他手中后，柳婧斜睨于他，软软地说道：“你给我擦。”说罢，她闭上了眼。</p>

邓九郎看了她一会后，慢慢伸出手，不紧不慢地给她着脸上额头上颈上的汗水。</p>

他的手指，在她丰润得诱人的脸上划过，手指触及她那柔润如水，清凉如玉的肌肤，不由心头猛然一颤。</p>

手指一僵间，邓九郎轻轻说道：“你比以前，美了甚多……”</p>

柳婧闭着眼，闻言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她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后，柔腻地说道：“桓之况善医，他说世上是有一种妇人，破了身后的姿容，远比少女时更艳。”</p>

以前的她，可不会把‘破了身’三个字随便说出口。</p>

邓九郎一僵时，一时觉得这样颇有点妖治放荡的柳婧，十分的勾人心魄，更何况，她还亲口向他承认过，她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这样身心俱洁，只属于自己的妇人又高贵又放荡，做为丈夫，他自是心情复杂，似乎欣喜居多。</p>

可一时片刻，他又觉得这样难以捉摸的柳婧让他很是头痛。</p>

僵了一会后，邓九郎把手帕折了折，拿过她白腻丰腴的小手细细地擦拭，一边说道：“阿婧，你是在报复我以前那么对你，是么？”</p>

柳婧睁眼看着他，嘟着红唇娇娇地说道：“夫君说什么呢？”</p>

邓九郎一边像欣赏美玉一样欣赏擦拭着她无暇的玉指，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这妇人向来心眼小，幼年时那般趾高气扬，视天下天才如无物的，后来虽给女诫一书磨了性子，想来现在也本性恢复得差不多了。读女诫时的柳婧，自是对报复我一事只是心中想想，可十一岁的柳婧，断然是会用行动做出来的！”</p>

说到这里，他淡淡又道：“现在，你在我面前威风也逞了，让人取笑围观也围观得够了。说吧，你什么可以玩够，可以放我自由？”</p>

柳婧：“……”</p>

见她装聋作哑，邓九郎信手扔了那手帕，整个人向后一仰，靠着榻背静静地看着柳婧，说道：“你想关就关，想戏弄就戏弄，等哪天烦了腻了就说一声，我事务繁忙，还得急着赶回去处理！”</p>

一句话说得柳婧那迷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高兴后，邓九郎闭上了眼。</p>

而柳婧，则策着马蹬蹬蹬地冲回去了。</p>

看到她气鼓鼓地甩着鞭子，嘟着嘴一声不吭的，霍焉策马靠近，问道：“公主，你怎么啦？”</p>

柳婧抬头看向他。</p>

对上一脸温柔的霍焉，柳婧突然妩媚的一笑，她目光亮闪闪地说道：“没什么。”</p>

说罢，她又策马冲到了队伍前列，于众夷的仰望中曼声唱起歌来，“西山之阴，有女如霞。”</p>

这歌显然是她唱惯了的，一开口，便有十数人同时和道：“有女如霞诶——”柳婧高兴起了，她扯着柔腻的嗓子，清越而充满野性地唱道：“西山之阳，有男如晖。”“有男如晖诶——”</p>

“阴之阳之，东晖西霞。”“东晖西霞诶——”“数之日月，隔之昼夜，永世遥望，永世不离。”</p>

“永世不离诶——”</p>

柳婧唱的这支歌，曲调极其古怪，其歌词转换时，还间或地夹杂着几个俚语，邓九郎听得有点迷糊，不过虽然不太懂，他却觉得这支歌比洛阳那些歌曲都要动听得多。</p>

“这歌与诗经同。”不知何时，霍焉已策马来到了邓九郎的马车旁，他看着邓九郎微微笑道：“南越的大山深处，有很多夷人是秦统一天下时，原越国人逃离秦朝苛政逃到山里去的。他们背的还是《诗经》，记的还是越音，公主这首歌，也是从夷人口中传来的，后来经过公主添上了些洛阳腔后，便出了名，现在百越很多人都喜欢唱它。”</p>

说到这里，霍焉朝着邓九郎微微躬身，他右手在胸前一按，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后，朝着邓九郎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邓家郎君是不是想问，公主殿下为什么性格变了这么多？都与在洛阳时没几分相似？”</p>

邓九郎转头看向他，沉吟了一会后，他说道：“她现在这模样，与她十一岁时非常相似，只是更为放纵。”</p>

“是啊，更为放纵了。”霍焉轻叹一声，轻轻说道：“一年多前公主带着我们赶往交州，还在半路，她便发现她见红了。”</p>

见邓九郎霍然转头，睁大眼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霍焉苦涩地说道：“一路颠覆劳累，她流掉了郎君的孩子，那一次，公主在马车中直躺了近半个月，便是到了交州，她还沉默寡言着，直到后来，她一个一个地接见那些夷人女子，便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模样。”</p>

邓九郎脸色刹白，他怔怔地看着霍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p>

“郎君自是不知。”霍焉朝着他一笑后，昂头喝道：“驾——”，在胯下坐骑的长嘶声中，他策着马一冲而出，离开了邓九郎。</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