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勇通话的对象是滨海市公安局组织人事科的一个科员。()他老婆也是滨海市局机关的一个小科员,自打滨海晨报一个署名为“本报记者牛刀”的报道曝光了火车站派出所充当**女保护伞的黑幕之后,市局的一些人就对这个“牛刀”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纷纷通过不同的渠道打听这个“牛刀”是何许人也。
但是,黄泽名已经下了死命令,禁止报社任何人泄露“牛刀”的真实身份,凡是有违禁令者必定严惩。再加上有基本的新闻从业道德和新闻纪律约束,出于保护同仁,没有记者或者编辑会向外界透露暗访记者的身份。
这是业内一条不可逾越雷池一步的底线规则,违背这个是业内的大忌,如果败露,其人大概是不可能再从事新闻行当了。
但胡勇心里的嫉妒之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再也浇灭不了。他匆匆跟市局的这个科员通完电话,装作在无意间透露了“牛刀”的姓氏名谁。他当然知道,安在涛的那篇报道戳痛了警方,只要让警方知道他就是“牛刀”,警方里的某些人必会办法整治报复他的。胡勇嘴唇紧紧咬着,有些惴惴不安地回了新闻部的办公室。
他下意识地打了这个电话,在发泄完内心的某种阴暗情绪之后,说实话,完了也觉得有些后悔。但说都已经说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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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安在涛和李湘就坐上了开往南郊某县一个偏远乡镇的公交车。公交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这个名叫青山的小镇。而在镇上下了车之后,两人又转乘镇上的一种三轮机动摩托车出租,去了青山镇最穷也是最远的一个山村——冯家铺。
冯家铺是一个仅有数百口人的小山村,在一个交通闭塞的山沟沟里。这个小山村穷困到一个什么程度呢?村里的村委会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办公场所,谁当支书和村主任,这个村委会就转移到谁家里,在谁家里办公。
不过,倒是山清水秀。两侧青黑色的山峦层层叠叠,硬实的黄土路两旁是茂密的绿色树林,一丛丛的荆轲草丛中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虫鸣,而树上又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空气清新,山风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李湘边走边笑道,“哥们,这地方真不错,山清水秀的,将来我们要是老了,在这里买下一座宅子养老倒是不错。”
安在涛笑了笑,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口气,“是很不错,不过,交通太不方便了,来一趟不容易,出去一趟也不容易。”
知道市里的大记者要来,村支书老梁早早地就等候在了村口。
安在涛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边那个挽着一只裤脚的中年汉子。上身只穿了一个破旧的红色背心,背心后面的一行“农业大寨”字迹暴露了这件背心的年代。
老梁将手在屁股后面擦了擦,伸出手来憨厚地笑了起来,“欢迎两位大记者,欢迎你们到我们冯家铺来。”
安在涛伸出手去跟老梁紧紧地握了一握,笑道,“老梁支书吧?这次我们来打扰村里了……我问问,张明娟家里……”
张明娟就是涓涓的大名。提及这个杀夫后自杀沦落风尘的苦命女子,老梁的神色黯然下来。他叹了口气,“哎——我们全村的人都没有到,小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苦命人哪!造孽哟,他们这一走,就苦了那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了……”
“老梁支书,张明娟的女儿不是跟着她的奶奶生活?”李湘问道。
“哎,别提了,那两口子死讯传来,老太太当天就背过气去——这不,丧事刚刚办完,家里就只剩下那孩子一个人了——这两天,她姑姑在照顾她,但以后呢?她该怎么生活?”老梁的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