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窥视着

透过那扇紧闭的窗户，窃听着

天堂与地狱的私语。渴望着

最后一根烟蒂上，沾满的唇香

半夜里，我被一阵尿憋醒了。挣扎着坐起来，头好疼。我想上厕所，低头找鞋子，才发现不对劲，四周一看，天哪！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陌生啊？一间小小的房子里，我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盖着一床陌生的被子，靠窗户处，一个陌生的背影在台灯下，似男似女。这既不是我家，也不是文娜住的地方，这到底是在哪儿啊？

“大哥，你醒了！”那背影转过来，仔细一瞧，是个陌生的姑娘，长得也一般化，个子不算高，有点胖，齐耳短发，一看有点像个假小子。

“这是哪儿啊？”我纳闷地问。

“大哥，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啊？你包夜了啊！”姑娘朝我一笑，端过一杯水来：“先喝点水吧！”

我喝了一口水，急着问厕所在哪？姑娘把我引到卫生间，笑着离开了。

“现在几点了？”我痛痛快快地撒了泡尿回到屋里，心晨也安静下来了，又仔细看了一下房里环境。这似乎是那种普通民居改造的，我住的是一间由客厅分割成两间的小包厢，每个屋里只能容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包厢前面上一条狭窄的走道，仅能容一人出入。

我拼命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方才记起昨晚到了洗头店，迷迷糊糊跟着一个姑娘走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

“现在是夜里三点了！大哥你看是不是……”姑娘蹲下来捧着脸看着我。

“干嘛啊？”我还没反应过来。

“你包夜付了五百钱你忘记了吗？”姑娘提醒我，这下我才记起昨晚掏钱拍在桌子上的事了。赶紧一摸钱包，还在。掏出来看看钱，确实没剩下多少了。心里算了下，原来装的一千元钱，吃了两顿饭，喝了两瓶酒，现在只有一百多元，那肯定是把五百元扔在店里了。我心里一阵阵肉疼，这脑子进水了啊？五百元啊，那可是半只羊啊？

“大哥，包夜是不限次数的，你看着办吧？”姑娘大咧咧地坐在我旁边。

“你在干吗啊？”我突然发现那张小桌子上台灯下面还放着两。

“学习啊！”姑娘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上前拿起书一看，竟然是一本大学考研英语辅导，上面漂亮的英语写着“liuyan”几个字母。

“你在考研？你叫柳岩？”我望着姑娘好奇地问。

“是啊！”姑娘回答得很干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般不包夜的，白天要打工，晚上还得学习，包夜学习客人会生气的！昨晚我看大哥你睡着了……”姑娘这会反倒害羞了，仿佛学习考研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或者是感觉到一个拼命考研的学生竟然干这种事很难为情。

“哎！一株弱柳岩边生……”我长长地叹口气，随手翻翻她的包。那是一个紫色的大提包，里既放着避孕套、化妆品，还有两本建筑专业考研资料。

“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我有气无力地翻着书，小心翼翼地问：“昨晚没欺负你吧？”

“没有啊，大哥，你昨晚喝得太多了，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柳岩说。

“那就好！”我心里这才宽慰了不少，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千万别让我给祸害了，虽然她是干这行的，但万一不小心把病传染给她，那我真成千古罪人了。

大半夜的，去那都不方便，干脆和柳岩聊一会等天明吧！柳岩说她是农村的，家在一个比较贫穷的村庄，父母亲都是地道的农民。父亲去年打工时不小心把摔断了腿伤了脾脏，现在虽然好点了，但干不了重活。母亲有严重的哮喘病，一干活就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两个弟弟，一个上初中、一个上高三。前些年父亲腿好时年年在外面打工供她上学，没想到她大学刚刚毕业就摔断了腿。因为是晚上外出和朋友喝酒时摔的，所以公司除了象征性地给了一万块慰问金后其余都得自己掏钱，欠了一大堆债。现在大学生工作难找，自己也没啥好去处，还得供两弟弟上学，到处都是窟窿，没办法，自己只好白天给一个公司当文员，晚上兼职当小姐。没客人时就呆在屋里看书，有客人时哪些个店里打电话就去哪个店。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听着都有点心酸。

“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一万左右，生意不好时也就挣个三四千！我们就挣点青春费！”柳岩笑着，那笑让我感到一阵阵酸痛。

“千万别干这种生意，再苦也不能干这个！”我无力地说着，真心地劝着。

“大哥真是个好人！放心，我再干一年，我弟也上大学了，可以半工半读。我呢，要是考上研究生，也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做别的事了。现在不做还不行，读研还得花一大堆钱啊？”柳岩很无奈地说。

“哎！”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贫穷如一块大石头，压着你时，你拼命反抗着，那怕不择一切手段也要为逃生。这些农村里的孩子，家庭条件本来就一般，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大病什么的，家里失去了支柱，辍学、放弃梦想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没有人还想着去考研什么的。柳岩是个坚强的孩子，才二十三四岁就要撑起一家人的生计，还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梦想，难啊！可光喊难有什么用？钱不是你哭了喊了叫了就会来的，你还得靠自己去挣！男的逼急了去偷去抢，女的逼急了只有走向这条路！我在扫黄时遇到过许多因为穷而出来的女孩，但柳岩这样一边一边考研的我还是第一次！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不由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大哥，你想要了是不是？”柳岩很顺从地在倒在我怀里，她还惦记着我包夜掏的那五百块钱。

“不，我只想这么静静地搂着你躺一会，什么也不想做，你也休息会吧！天明时我就走了！”我轻轻地说，我看到柳岩也很累了，不时捂着嘴轻轻打着呵欠。

天明时，我悄悄离开了，将身上仅剩下的一百元夹在她书里！柳岩还在熟睡中，累了的她睡得很香，还露着甜甜的笑，或许她梦见自己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吧！或许她梦见弟弟已经上了大学！或许她梦见父母的病已经全愈合了吧！或许她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