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御书房后,他和伍燃都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伍燃先是详细报告了这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而后道:“有两个疑点,末将认为非要查清不可。第一,对方为何对这些将领的行踪、军营的动静如此清楚第二,对方为何能将统帅的令文伪造得这般以假乱真”
他看过那几份假的令文,连印章的图案和细节都一模一样,只是盖印稍微轻一些、淡一点罢了。
他顿了顿:“末将认为,对方很可能已经在暗中跟踪这些将领很久,对他们的行踪、习惯、背景了如指掌。第二,对方在军中一定有内奸,内奸的职位应该很高,能够掌握到军中的动静,并能接触到部分印章和文件,才能伪造出如此逼真的令文。”
除了这种可能,无法解释对方的行动为何能如此准确、快速、利落。
秋夜弦缓缓道:“你说过,这些暗杀行为很可能是连横所为,那么,你认为禁军中有高级将官与连横勾结而且勾结已久”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一切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是的。”伍燃道,“末将就是这么想。”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秋夜弦问。
伍燃道:“关键是要找出谁是内奸。所以,末将想卖个破绽,引蛇出洞。”
“如此甚好。”秋夜弦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但是,那些空出来的位置,最好不要只用自己人。你重用什么人,就意味着什么人是你的心腹,就会令这些人成为对方暗杀的对象。所以,哪怕是让出一部分权力,也不要暴露所有的人脉与实力。”
在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之前,权力的最佳配置,不是让己方占据太大的优势,而是“互相制衡”。
禁军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流血事件,是因为狩王失踪,导致军中的权力失衡,给对手钻了空子。
伍燃若是贪急求快,将自己的人拼命推上去,只会令这些人成为其他势力的盯中钉,说不定其他势力会联手除掉这些人,所以,一定的让步是必须的。
这段时间,他因为狩王被困,也有些得意忘形,操作得急了一些。
伍燃心中一凛:“圣上说的是,末将会小心。”
他太想摆脱狩王的光环和影响力,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将所有权力都揽入自己手里。
但现在,他仔细思索,真的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两人又谈了一阵后,伍燃离开。
回到营中,伍燃有条不紊地处理军务,加强防备,他的这种冷静令禁军慢慢的平静下来。
而后,伍燃多次召开不同级别的会议,部署调查、抓捕“费国奸细”的行动。
他等着“内奸”将这些绝密的情报泄露出去,引来暗杀者,从而露出破绽,自取灭亡。
然而接下来,暗杀者没有任何行动。
再也没有任何将领、小头目遭到袭击,就算他故意让他的心腹晚上出去巡逻、大白天去郊外办差、甚至在酒楼里喝醉了,也没有任何可疑接近他们。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暗杀者销声匿迹,军中和坊间都说“费国奸细没种,干了几票就躲起来,不敢再闹”,伍燃听到以后唯有苦笑,说不定对方就是想干几票就收手,让他找不到线索。
这种手法和作风,也很像连横的作风。
真是连横干的吧
是的,就是连横干的。
此时,连横坐在一间酒楼的包间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盯着楼下骑马经过的禁军将官,很有跳下去砍掉对方脑袋的冲动,不过,他完全可以控制得住这种冲动。
他的眼睛晶亮,唇边带着笑意,心情极为开心。
因为,太子殿下后继有人,他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秘密安顿秦楚合母子俩,并陪在少爷的身边,努力和少爷培养感情。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少爷很喜欢他,也很黏他,他这次再出江湖,少爷哭成了泪人。
他只要想到少爷抱着他的大腿说“连横你不要走月月不想跟连横分开”就很高兴,不过他再怎么舍不得跟少爷分开,正事还是要办的。
这大尚帝国的江山和皇位都是属于少爷的,他在少爷懂事之前,可不能让秋夜弦占尽了优势。
他收到狩王暗探传过来的消息,又听到坊间的种种“费国阴谋论”以及秋夜弦让伍燃暂代狩王的军职之后,就知道秋夜弦想趁机架空狩王和控制整个禁军了。
秋夜弦的阴谋若是得逞,狩王以后还混个屁秦思月以后再想夺权,更是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他没有努力去找狩王,而是全力狙击秋夜弦架空狩王的行动
早在半年之前,他就听从“花京儿”的建议,让血月兵团化明为暗,秘密跟踪禁军大大小小的将官,将他们的习惯、爱好、住处、人际圈以及所隶属的势力集团等都摸清了十之七八,加上在禁军有众多内应,他们要掌握这些将领的日常行踪并不难。
这一次,他趁秋夜弦和伍燃大意之际,集结所有人力,冒充“费国奸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对伍燃的心腹发动快袭和突袭,取得了令他满意的效果。
秋夜弦登基不过一年半,伍燃回京不到一年,他们在禁军中培植的势力有限,一夜之间失去了这么多亲信,损失可不小,短期内想找信得过的人补齐空出来的位置,可不容易。
而且,一口气空出这么多职位,狩王的人、凤翔空的人、其他势力的人怎可错过这个争“地盘”的机会
伍燃进入禁军之后,夹在凤翔空的影响力和狩王的光环之间,很难出头,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压制各方面的势力,所以,今天过后,禁军在短期内一定不会安稳,秋夜弦和伍燃休想迅速控制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