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眼中都带着笑，似乎真的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

这时候应该要回去了，脑中有个声音对她讲着。可是，她的双腿却鬼使神差般的迈向那个男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这是个不受她控制的夜晚，从今天碰到他开始，似乎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迹。

那，就让她放纵一下吧，忘掉烦恼，忘掉仇恨，只是今晚……

酒杯中，葡萄酒折射着迷离的光……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开始酗酒，我没什么时间有印象她是清醒的，”韩章似乎喝醉了，躺在沙发上，静静的说道，“她也不管我到没到年龄，每天就是逼着我陪她一起喝酒……”

“父亲和母亲是家族联姻，为了两边的利益他们没有办法离婚，在一栋房子里他们像是互不相识的人，所有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忽略我们的存在，母亲只能找我说话喝酒。我一直和母亲住在一间房里，那栋屋子有上百个房间，却没有一间允许我住，我被她喝醉后扔出去就只能睡车库和花园。”

“韩家的大少爷，呵呵。”

韩章的笑声带着极端的讽刺感，温暖听着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后来她死了，死于酒精中毒，我趴在一边什么也没有做，她难得没有把我扔出去，因为她死了。也许我可以求救，但是没有，也许我就是想她死。我害死的她。一个空房间，一堆空酒瓶，一身的伤，还有害死自己的母亲，这就是她留给我的。”

经历过的事情有时用很短的句子就可以描述出来了，但是那些漫长的疼痛和绝望的心情听的人有多少能懂。

“章……”温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我讨厌酒，讨厌喝完酒一个人，该死的讨厌……”他只是自言自语。

韩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模模糊糊的消失在有些微微泛白的唇边。

温暖僵直的坐着，时间久到自己的腿已经无知无觉了。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至少现在不再是了。现在写视的人那么多，什么样的悲情身世她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情节都可以勾勾嘴角笑一句“普通”了。可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韩章这样在她面前用着平淡到一点感情也没有的语调，就这样只是把实事陈述出来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在很深很深的心里，那样一种很痛的感情，突然泛滥。

她看到韩章的脸淡淡的笑了一下，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她一直以为，韩章是所向披靡的，是受到万千宠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阳光的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

也许酒精会让人变得脆弱，温暖缓缓喝下一口酒。

想起赵凝玉哀戚的脸，自己和他何尝不是一样……

“唔……”温暖哼了一声，慢慢的睁开眼，却被阳光刺痛反射性的闭上。

她很快又哼了一声，胃痛。

就好像什么千斤巨石压在胃上的感觉，她的生活作息很不正常，胃常常痛的死去活来的，虽然有这个认知，但是痛起来也不见得会好过一点。

她闭着眼睛想把平仰着的姿势改成侧卧，缩成一团会比较舒服。

“不要动。”耳边响起一个有点含糊的声音，然后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胃上的压迫感更明显了。

温暖挣扎着把两只眼睛睁开，适应了阳光的直射后稍稍转动了一下头部的角度，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贴着自己的，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着，鼻梁直直的。

此时的韩章把她整个的抱在怀里，头埋在她肩膀的地方，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胃……不，她的腰，一双修长的腿甚至直接把她夹住在怀里。

这个姿势难道不累么……不对，现在不是感慨这种问题的时候。

温暖在心里叹了一声，她讨厌醒过来的时候，醒过来就算了还要思考问题，精神涣散总是跑题。

“嗯……”旁边的人慢慢的转醒，张开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人正眯着眼睛观察自己。

“早。”温暖打招呼。

“嗯，早。”韩章觉得还是有点困，大概是昨天晚上喝酒的缘故，他喝了酒，第二天神智就会不太清醒……或者只是因为自己怀里软软的身体散出来的香气，不是香水也不是化妆品，是带着一点奶味的纯粹的体香，他觉得这样的香气几乎可以缓解他的头痛，于是更加靠近了些，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怀中人的颈窝里。

温暖皱了下眉头。

“你要是还想睡，”她开口讨论重点，“可不可以稍微动一下胳膊，再压我的胃我可能会吐……。”

韩章没有答话，却把自己的手往下移了一点，揽住她的小腹。

“不要动。”他的声音从温暖的颈窝里闷闷的出来，有点潮湿的热气吐在她的脖子上，她感到一阵心悸。

温暖沉默。

因为她觉得有东西硬硬的贴着她的腿，有点硌。

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

虽然她知道那是每个男人早上都会有的反应。但是，在这个微妙的时间，微妙的地点发生，总让她像吃了虫子一样别扭。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章很不耐烦的闷哼了一声。

“闹钟。”虽然以他的生物钟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但是他还是保留着这样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