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那么认真,认真的让她觉得害怕。
“叫我民。”他赌气般命令着。
周慧敏垂下眼帘,微咬着唇瓣不肯叫。
民……
这个名字,是没有办法从她嘴里叫出来的。
五年前,两个人最亲密的那段时间,他都不让她叫他的名字,她只有趁他睡着了,偷偷的叫一声民。
可有一次被他发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愤怒,愤怒的甚至摔坏了房间里的椅子。
所以,从那以后,她都不敢叫他的名字,甚至在他睡着的时候也不敢,只能在心底偷偷的一遍遍的叫着民民。
再后来,这个名字,就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她只要稍微想一下,这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就会割开她的心,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乖,喊我的名字。”
“韩先生,你真的喝多了……”
“不喊的话,你就乖乖的只穿围裙。”
她望着孩子气般的他,只穿围裙会发生什么事,想都不用想。
渐渐的捏紧了拳头,她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二个字:“擎……苍……”
这声音,几不可闻,透着淡淡的忧伤。
“大点声,我没听到。”
韩民霸道的命令一出,周慧敏闭紧眼睛,“民!”
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
正常来讲,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呼唤他的名字,是一种表达亲密的行为。
周慧敏却高兴不起来,心底满满的都是痛。
不让深爱他的冉芊芊叫他的名字,却让一个陪睡骗钱的女人叫,五年前,冉芊芊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而现在身为周慧敏的她,在他眼里,又是什么?
凭什么,拖着三个孩子的周慧敏,就能获得如此殊荣?而过去,她付出那么多,爱得那么卑微,就要被他狠狠的踩到脚底?
周慧敏怒视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恨得牙直咬,而他却正好和她相反,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冒出,面露欢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护士急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韩民上前一步拉住她,急急的问:“她怎么样了?”
“她大动脉被割开了,又没有及时救助,现在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中了。”
大动脉被割开……没有及时救助……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先生,您先放开我,我还要去广播,现在没有o型血了,她处境很危险。”
“要输血给她吗?我是o型血,抽我的就好了!”韩民死死的抓住护士,“抽我的血。”
护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带着他来到抽血站。
鲜红的血液顺着血管导入了血袋,明明是同样眼色的血,为何,她的看起来那么刺眼?
很快的,护士就采集好了的血量。韩民见她要收起袋子,立即喝道:“再抽一些。”
“先生,再抽下去,你会很危险的。”
“不会的,快点,再抽一些。”她流了那么多学,而这么小袋的血,哪里够她用呢?
护士在他冷眼瞪视下,只好又抽了,这已经达到成人一次性抽血的极限了,而他的脸色也因此变得一片苍白。
滚烫的鲜血被送进了手术室,一下被抽了,饶是他这样申请体壮的成年男人也有些受不住。
护士让他先休息下,可他却还是倔强的抬起了脚,朝急诊室走去,步履不稳,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急诊室上面的灯终于熄掉了,脸色惨白的周慧敏躺在推车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他立即冲过去,查看了下周慧敏,又向护士急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缝合并包扎好,她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因为失血过多,脑部曾经缺氧,所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敢确定。”
韩民推开护士,亲手接过她手里的推车,刚要推动,就见二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先生,不好意思,因为这女人身上的伤,是严重的刀伤,我们不得不报了警。”
韩民目光森冷的瞪了那护士一眼,那护士吓得浑身哆嗦,连连摆手:“但不是我报的,真的!”
那二个警察已经在他面前站定,“先生,请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周慧敏还没苏醒,他怎么可能离开?
韩民站着没动,阴冷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二个男人,“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谁?”
一般直接敢这么问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茬。两个警察打量了下他,是个生面孔,完全猜不出他是什么来头。
“算了,我直接跟那么局长说吧。”韩民掏出手机,这二个警察拦都不敢拦,眼睁睁的看他按下一串数字。
“刘局长吗?我是韩民!”电话一接通,他直接说道:“我朋友出了点事,你手下怀疑是我做的,现在来抓我。可我还要照顾朋友走不开。”
他的语气很平淡,正常的语气就好像陈述一个事实般,根本不像求什么人。
“好,我知道了。”
他说着,把电话给了某个警察,那家伙接过电话躲在一边,连连点头说是是。
很快的,电话就挂断了,警察又把手机还给了他,恭恭敬敬的道:“韩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先忙。”
“稍后有需要,我会去警局。”他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推着周慧敏的病床跟着护士走去。
“这人是谁啊?”见他们走远,另一个警察忍不住好奇的问。
“不知道。但是,我听oss的语气,这个人好像很惹不得。”
唉,可怜了那个女人,被人砍了,凶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她是怎么了?
意识一点点的回归,恍惚中,她记起自己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如果那人要自杀的话,她有必要喝出命去阻止吗?她一向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也从没想过,救人一命,到底会不会胜造七级浮屠。
那么危险的情况,她该躲得远远的。毕竟,每次遇到危险,她都标榜明哲保身,留命活口的。
唇上传来湿润的触觉,有东西流入了口中,润湿了干涩的舌头和冒烟的喉咙。
她挣扎着睁开眼,平时很容易做的事,这次做起来竟然如此费力。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刺眼的阳光,刺得她又立即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