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抬眸朝段逸凡望去,眼神终于不再犹疑闪躲。
“谢谢你。”她说着,垂眸慢慢啜饮杯中饮料。眼前浮现出刚才一睁眼看见他的画面,那样的孤寂恐惧中看到他的到来,的确在她心头落下一层暖意。虽然那并不代表她能忘了他那日的冷酷无情造成的伤害。
两人正处于尴尬的沉默气氛中,突然传来斐纹的一声大叫,“没想到,你真是被那个贱人绑走了!太可恶了!”
安然停下啜饮动作,双眸盯着桌子,涌出深刻的恨意。
丹妮雅、丹妮雅……
斐纹一口一个贱人,要照以前,她早制止她这么说了。可现在、她才明白,什么温柔、善良的姐姐、根本就是个幻像!--表面对她关心照顾,背地里却如此伤害自己。
她怀疑,以往的种种也是她虚情假意用来哄骗她的手段!
“喂,你是怎么知道那贱人会绑架安然的?!是不是你和她串通好的!”
斐纹把矛头对向段逸凡。
“我只是推断。”段逸凡饮料都难以下咽了,抬眸皱眉望着斐纹。哎,这女孩可真难缠
“然然,你来想想他要不是和那贱人串通好的怎么连你会遭到不测都这么清楚?哎,然然然然?”
看着安然双眸含恨,几乎把吸管捏碎的样子,斐纹几乎呆住了。
“斐纹,别闹了。他要是真的和她串通好了,又怎么会费心救我。”
安然肯定而不容抗拒的话语,斐纹“唉”的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她起身走向远处,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坐下吧。”段逸凡秀美修长的手指敲敲桌子,“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
斐纹横他一眼,没好气地坐下。
又是免不了的一阵吵骂争执。
……
安然整理好纷乱思绪,返回餐厅的时候,争执高峰刚过。
“这段时间时常报道安然拒绝钟书的消息,你想,身为未婚妻的宝格丽大小姐还能忍得住吗。”
这话恰落入安然耳中,她心头微微一动。
“……”斐纹正无从辩驳,拉住安然想搬救兵。安然望着段逸凡,“嗯,没错。也许、我有些事需要向你请教。”
斐纹看看四目相对的两人,松开手,“哎呀,你们两个谈吧,我不管了!”
真是奇了怪了,那姓段的这么伤害然然,她怎么还护着他!
哎呀呀不管了!感情这事太复杂,她再被伤害一次就知道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对我说实话。”
斐纹一走,安然双眸锁着段逸凡,脸色陡然严肃。
段逸凡啜口饮料,点点头。他已经料到她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
“上次我在东京拍卖场,是不是也是丹妮雅的主意?”
“嗯。”段逸凡把玩着手中杯子,没有抬眸。
“你早就知道事情真相?”
她用的几乎是肯定句,看对方没有否认,深吸口气,“我知道了。”
无非是又让心中痛上一次而已。没关系,上次知道他欺瞒她、她心中已经深深痛过了,这次,反倒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受伤也好,一旦受过几次大的伤害,后面的小伤也就算不得什
么了。
“你为什么瞒着我?”
“安然,你知道我这种人……”抬头对上安然澈净而冰凉的水眸,段逸凡的眼眸倏尔黯淡下去,“我从来只会顾着自己的利益。说出那样的事实,对我没什么好处。”
说出事实,只会让安然消除对钟书的误会,一心早日回到对方身边。那么,他花那么多钱拍下她也就毫无意义可言。
……
“什么嘛那种渣男、你非要再受一次伤才完全不理他!”
和斐纹一同回去的时候,安然看见她撅着嘴不悦的样子。
对好友实在是有些失望了,这次,这个一向管不住嘴巴的女孩也没再多说什么。
显然好友是误会自己了。听她埋怨语气,安然略带苦涩地微微一笑。
没关系,这事以后解释。
……
回家躺在床上。安然睁开眼,浅白月光洒照下,并无多少睡意。
耳边又响起段逸凡的话--
“那天的话”她本想先开口解释之前的事。
“我想那时你可能是误会我们的感情了。”
“其实我对你,是有欣赏和喜欢。但也只有欣赏喜欢”他说的温和且自然,虽然安然心底有些不好意思,抬眸看见他静柔的眼神,还是有些欣慰。
至少说明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像想象中那样尴尬困窘。
后面的谈话,她也知道了--
他那时不为她考虑地隐瞒实情,也仅仅是想让自己身边有个丽人作伴而已--就像是以往任何一次外出旅游一样。
他带过的女人各种各样、艳丽的、小巧可爱的、妩媚的、端庄大方的中韩、日本各种类型的都有。他挑自己看顺眼的女孩子相伴旅游,甚至在那期间作露水情人。从来都是两厢情愿。
她只是他喜欢的类型中的一个,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她的清纯气质让他心生喜爱,因此对她格外关心、甚至有几分尊重。但这些并不代表他爱她。
他素来自由、惬意,这一点,对那些在他身边呆过的女孩子也从不隐瞒。
那些女人都知道和他不会长久,但还是愿意和他短暂地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过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不爱他,但他却从未爱过任何人。
他的感情太过淡薄、很难被挑动。因而他不喜欢和那些女孩产生感情--太麻烦。
所以,当安然那次主动吻他后,他才会开始疏远、有意避着她。
段逸凡仅仅为了自己暂时的愉悦,不惜隐瞒真相以至于她和相爱之人分开、支离破碎,这事实多少让安然难以接受。
但胸口酸痛了一会儿,她还是接受了。
他让她知道了人性并没有那么纯美。人性中有自私、冷漠的成分,但、也有好的成分存在。比如说他后来的连夜救助、以及之后的坦诚愧疚。
“现在想想,我很抱歉。”
“那次在门口看见钟书时,你故意和我亲密,其实我那时很忧虑、也有些担忧。”
让一个男人亲他承认自己怕麻烦、不希望因为任何女人惹到有权有势的男人,是一件多难堪的事,可却他承认了。那一刻,安然从他愧疚的眼神中、决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