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老国公和郑家联手查的那件事有了线索。那天晌午,乌云密布,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江意惜刚从议事厅忙完回到浮生居,老爷子就带着江洵来了。老头儿已经七天没出现在内院,神色甚是轻松。江洵放长假,得姐姐嘱咐在家用功,哪里都不去。今天来请教老爷子一个问题,没想到听到一个好消息。老爷子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锅包肉和糖醋鱼,再喝两盅。”江洵也点了一道菜,“还有卤猎头肉。”这也是老爷子喜欢吃的。江意惜问,“请曲表哥和扈表哥相陪吗?”老爷子来浮生居喝酒,偶尔会请曲修和扈季文作陪。老爷子摇头,“不必,今天有事要说。”江意惜猜到那件事或许有了线索。她心情愉悦,捥着袖子去了后院。老爷子从乳娘怀里抱过伸手过来的孟音儿,拖着抱着他裤管的花花,江洵把孟照存捞起来夹在腋下,两老两小一猫欢快地去了东厢。小厨房做了四菜一汤,再加上大厨房送来的,满满一桌子。江意惜接过闺女,招呼儿子,孟音儿哼哼叽叽,孟照存的小身子扭得像麻花。这是老爷子最愿意看到的,重孙子重孙女黏他。自己这个太祖父还是称职的,这就有了回报。他笑眯眯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小马挂件塞进小存存手里,又取出一个玛瑙小梅花塞在音儿衣襟里。小存存有了宝贝不闹了,听话地扯着娘亲的衣裳,哼哼叽叽的音儿被娘亲抱走。吃完饭,江意惜被人请去东厢。老爷子道,“贼人有了线索,身材特征和身手,应该是飞贼白春年……”白春年十年前在湘西出现,偷抢财物,奸淫妇女,无恶不做。是朝廷重要通缉犯之一。他身材瘦小,功夫好,善放迷烟,善于伪装,一直没抓到他。不知何故三年前突然在湘西消失,却疑似出现在了京城。白春年!江意惜在记忆中搜索着,没有一点这个人的印象。前世她在庵堂,除了孟辞墨,对俗界一切没有刻意关心,只有广为流传的特别大的事件才知道。她再一次后悔前世自己的没心没肺。老爷子道,“我已经派人去湘西,仔细打探白春年的情况。我们会继续在京城查找白春年的线索,也会给京兆府提个醒,让他们暗中查一查。”江意惜又问,“那辆车和马有特别之处吗?”老爷子道,“只看出车辆出自富裕人家,当然,家里不富裕也买不起马。作案人很小心,这种容易落入别人手中的东西,不会有多的特征。”说完该说的,老爷子去了多日未去的暖房。江意惜又问了江洵一些日常琐事,让他回府发奋。江意惜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有了线索,总会查到。郑府把心思用在这上面,近段时间便没有多少心思去关注江洵的母亲吧?晚上孟东山回来送信,孟辞墨年后才能回来。孟辞墨是二十二那天出京公干的,说好年前回来,又推到了年后。江意惜失望又无奈。孟辞墨连年假都贡献出来,应该不止是公干,还有更重要的事。对孟家而言,最重要的事当然是私下为皇上或平王办事了。若是家务事,在外跑腿的都是孟辞阅。大年二十九上午,孟老国公被皇上招进宫。晚上回来,喜形于色。他对季嬷嬷说道,“把水珠叫来福安堂,多做几个好菜,我和儿孙们喝个痛快。”老太太和一众儿孙难得看到老爷子这么高兴。孟照安问道,“太祖父这么高兴,是陛下给你封大红包了吗?”在他想来,过年得大红包是最开心的事。他的话逗笑了众人。老爷子的笑声尤为响亮,“比大红包还好。”孟辞令猜测,“是赏了祖父玉如意?”筚趣阁如今的孟辞令在孟家已经很放得开了。老爷子摇头,“不对,继续猜。”孟照存大声道,“一定是升官。”又大声吼道,“太祖祖升官了,太祖祖升官了。”老太太笑道,“小猴儿,太祖祖已经是正一品太师,升无可升了。”倒是能升,正一品的首辅……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老爷子捋捋白胡子,冲孟照存笑道,“存存猜对了,的确有人升官,不过不是太祖祖。太祖祖老了,要在家里享福。”孟辞阅急道,“是谁?”老爷子卖了个关子,“等年后圣旨下达,你们就知道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暗自猜测着。是成国公?不可能。皇上不待见,老爷子也不待见。是二老爷?不太可能。二老爷哪怕能升一级也不会是特别重要岗位,不会让老爷子如此高兴。是孟辞阅、孟辞晏?更不可能。他们这个品级,再升能升到哪儿去,不会让老爷子兴奋如此。那么,最有可能的是孟辞墨,去的地方绝对是能影响孟家将来走势,在皇上心中占一定地位的。孟辞晏忍不住问道,“是大哥高升了?”老爷子没接他的茬,向乳娘怀里的孟音儿伸出手。“音儿想太祖祖了吧,太祖祖也想你。”众人了然,是孟辞墨要升官了,不知会在哪里任职。成国公看出老爷子不想回答应,还是问道,“是升任五团营副统领?”老爷子答应非所问,对孟辞阅说道,“年后你就去五团营历练。”勋贵子弟在御林军干几年,大多会调去其它军营,都会升官。孟辞阅起身躬身应是。所有人都知道,孟辞阅即使官升几级,老爷子刚才指的升官也不会是他。江意惜想起孟辞墨曾经跟她提过一句,平王一直希望他能去御林军任职……老爷子说了升官。孟辞墨现在是三品,若是升官,应该是从二品。那么,他最有可能升为御林军的上将军。御林军最高长官就是上将军。负责保卫皇宫和皇上出行安全,归皇上直接执掌,非皇上心腹不能胜任。若是这样,就太好了。这是皇上对孟家祖孙的信任,也表明对平王没有了芥蒂。衙门就在京城,没有大事能天天回家。这是男人们经过激烈博弈,才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