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孟家跟对了人,平王最终登上大宝。发愁的是,平王并不像表面那样仁慈,实则手段狠戾,不知还有什么其他性格缺陷。若平王听劝还好,若不听劝,肯定不会是仁君。他的结局不好,跟随他的朝臣也得不了好。有愚和大师的这个劝诫,希望他能听劝。回到成国公府,江意惜直接去外书房找老爷子,孟沉说他不在外院。江意惜又直奔福安堂。还没进上房,就听见益哥儿的大哭声,以及老太太弱弱的声音。“还说我慈母多败儿,你比我宠孩子多了。”老爷子的声音,“音儿是好孩子,我再怎么宠也不会宠成孟道明那样。”老太太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不省,“道明都是祖父了,你咋能那样说他。男娃女娃能一样嘛,男娃打架是常事,女娃打架人家要笑话。”老爷子中气十足,“将门虎女,就是要打架。”小存存稚嫩的声音,“益弟弟先打妹妹,益弟弟是好哭郎。”花花的喵喵声,“打得好。”孟照益比音儿大四个月,喜欢招惹妹妹。音儿极不耐烦他摸来摸去,就会伸手打他。益哥儿打不过,一挨打就哭。老太太向着益哥儿,老爷子向着音儿。经常两个小的打架,两个老的吵架,让人哭笑不得。江意惜走侧屋。老两口坐在炕上,老爷子抱着孟音儿,老太太抱着孟照益。小存存和花花也坐在炕上,其他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江意惜给长辈行了礼,伸手把音儿抱过来,小存存滑下地抱着娘亲大腿告状。“益弟弟紧着摸妹妹,妹妹打了他,他就哭、哭、哭……”不知说了几个哭。花花还在生江意惜的气,小脑袋望天。老太太问道,“见着愚和大师了吗?”“见着了。”老太太还要问,老爷子起身道,“辞墨媳妇,走,去东厢书房。”江意惜把孟音儿交给孟月,跟着老爷子去了东厢。老爷子听了愚和大师的话,也是喜忧参半。他思索片刻说道,“平王聪慧,坚韧,大师已经说出他的心魔,连结果都说了,为了他自己和天下,他也会想尽一切能力去克服……”没好说的是,对有这样性格的君王,孟家与他相处更要谨言慎行。老爷子急急去了外院。江意惜去了上房,把在报国寺买的素点拿出来请大家吃。晚上,男人们在外书房议事,连晚饭都没回福安堂吃。女眷们都猜测愚和大师应该跟江意惜说了什么,才让男人们那么紧张。但江意惜不说,她们也不好意思问。回到浮生居,花花也扭扭捏捏跟了回来。江意惜知道它有话要说,单独带着它去了西屋。花花立着身子问,“太祖祖让人去打丑和尚了吗?”小家伙还挺精,怕老爷子说一套做一套。江意惜说道,“打了,打得可厉害了。光头上吊了两个大包,一只眼睛是青的。丑和尚还让我替他向你道歉,说他那样说你是因为你太漂亮,对不起了。”江意惜很为自己忽悠小东西自责。但不这样说,小东西就没完没了。花花听了,眼里又包上眼泪,鼻子不停怂着。江意惜更自责了,把它抱起来亲了一下它的嘴,花花两只前爪抱住江意惜的脖子喵喵叫着,一人一猫和好如初。跑过来的存存拍手笑道,“花花跟娘亲撒娇了,花花跟娘亲和好了。”孟辞墨半夜才回来。他蹑手蹑脚去净房洗漱,又蹑手蹑脚上床,还是把江意惜惊醒了。“回来这么晚?”“嗯,我去别院跟平王见了一面。愚和大师的话,我原封不动跟他说了。他一直沉默,到我走都没说话。但愿他能听进去,时时警醒。”孟辞墨躺下,把江意惜的小手握住放在胸前,小声絮叨着。“小时候,哪怕我跟平王的接触不多,也知道他温文尔雅,甚至有些害羞。性格转变,应该是母子两人被放逐皇陵开始的。“英王和赵贵妃设计,太子无德调戏曲德妃,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处罚他们母子……他心里有气,偏偏又不愿意表现和释放出来,多年郁结于心养成了暴虐的性子……”开始不那样,后来变成那样,应该有点心理疾病。江意惜突然想起愚和大师给她的西雪龙。加艾片,能够治幻觉、焦躁、狂躁等疾病。加白英,能治离魂症和惊吓症等。李珍宝的药里就加了这种药。江意惜说道,“西雪龙或许对他有用。”孟辞墨之前听江意惜说过西雪龙。摇头道,“那种药是治病的,我们多事或许会招致平王不满。再看看吧,劝诫为主……”次日下晌,素味来到浮生居。她面带喜色,屈膝笑道,“我家郡主能下地走路了,她想去扈庄玩一天。明天请孟世子、郑将军、郑大姑娘、江二公子一起去扈庄玩。天气暖和了,再把存哥儿和音姐儿带去。”江意惜笑道,“好啊。不过,洵儿不能去,他要准备二十那天的殿试。音儿还小,老公爷不会同意带她出去。”素味遗憾道,“哦,惜郑大姑娘也不能去。我先去了郑府,郑夫人说郑大姑娘病了。”江意惜的心一沉。她强压下情绪,送走素味后去炕上坐着想心事。不知郑婷婷是真病,还是郑家已经知道自己母亲是扈明雅,不愿意郑婷婷再跟自己或者江洵多来往。若这样,也好。只是,想到江洵看到或说到郑婷婷时的开心模样,江意惜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那个弟弟,刚出生就死了亲娘,小小年纪死了亲爹,长辈不慈,自己这个同胞姐姐之前也没关心他……一路走来,颇多沧桑和无奈。他努力用功,想取得好成绩,想成为人上人,一个是为了光耀门楣和做姐姐倚仗,一个就是为了心爱的姑娘。在他理想就要实现的时候,心爱的姑娘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嫁给他。小小年纪的他该如何承受……